此话一出,云空脸色骤变着急不已,毕竟若是楚桁有些三长两短,依照万象宗那群护短剑修的脾性,定是会谈个说法,尤其是易上鸢,怕是会不依不饶。
将利害关系思索了一番,云空忙道:“既如此,楚长老不如先在庙中休息一日,调养好身上的伤再回无量山不迟。”
话音刚落,楚桁立刻回应,“那甚好。”
毫不迟疑,回答的极其干脆,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句,云空愣了愣。
楚桁好似也觉得自己回答的太快了,忙捂着心口哀嚎起来,哑着声虚弱回应,“那便叨扰了。”
“无妨。”云空似不在意笑了笑,又吩咐了一个弟子为万象宗众人带路。
被于尉搀扶着,楚桁扭头看了眼身后众人,眉头一皱,神情变得复杂不已。
围观的弟子陆陆续续散开,便显得那相拥的两具尸首十分惹眼,了缘望着了尘的尸首看了许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轻声询问,“师父,那该如何处理他们?”
这二人一个佛门叛徒,一个魔修妖女,确实是件棘手的事,还未等云空做出决断,一直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的云水开口道:“将这二人荼毗吧,再将骨灰洒向天地,随风而去吧,他二人生被执念所拘,还望他们死后能自由随心些。”
了缘心情低落,闻言还是点了点头,“弟子知道了。”
云水目光望向一旁的尸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眼中情绪复杂,闪过无数回忆,最终只是闭上眼叹了口气,再睁眼时,眼中的情绪悉数消散,又是那个无悲无喜的圣僧,转身朝着云空颔首,“今日还未诵经,剩下的事便交由你了。”
云空也回了礼,目送着云水转身离开,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语气平静的开口,“你知道了尘的俗名吗?”
“不知,”了缘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困惑,“了尘师弟不爱说话,从未与我说过这些。”
“他叫贺与尘,”云空陷入过往之中,声音有一瞬间的叹息,“这名字是你师伯取得,本意是希望他与光同尘,不露锋芒,做个普通人,安然无恙走过这一生。”
这话涉及到悟禅山的不让众弟子提及的秘密,了缘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站在一旁听着,充当了一个倾听的角色。
“你师伯曾对我说,他原是想过还俗的,”云空望着那人的有些模糊的背影,语气平静的絮叨,“他说,有一年初春,朱羡在悬崖边守了几宿只为了摘一朵云水珊瑚,将花放在他门前时,还带着露水,那时他想过还俗同朱羡在一块儿。”
“云水师伯对那人……”了缘戛然而止,可未说完的话却是二人间的心知肚明。
云空看着那人消失在视野之中,长长叹了口气,“众法皆是因果之理而生或灭,因是能生,果是所生,故而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万般种种皆是命数,无可避免,阿弥陀佛。”
他念了一段佛法,侧眸看着那女人尸首,终是情绪复杂,低声吩咐,“将二人放在偏殿,明日荼毗。”
“弟子遵命。”
了缘将云空送走,这才走向了尘,他二人虽无太多交际,他却并不讨厌这个师弟,哪怕众人皆说他是魔主之子,心思深沉,不安好心,他以为二人能有所交好,只可惜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了尘师弟,”了缘放轻了声音,低声道:“我知落得这般下场,并非是你一人过错,我定会替你多诵经祈福,让你来世投个好人家,做个无忧无虑之人,你且安心的去吧。”
他低声说着话,自是没有注意到趴在墙沿上缩回脑袋的三人。
路菁跃下高墙神色凝重,一转头看向身后二人,亦是抿着唇不语,毕竟任谁看见这画面也无法开心的起来,她虽同这二人你多少交际,可昨日还在听那和尚诵经,想着给邱寻春祈福,今日便是这般光景,阴阳两隔,心中顿时感慨万分。
三人间气氛低迷,一股悲痛笼罩四周,见二人垂眸若有所思,路菁知晓叹了口气,“如今人死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二人还是未说话,路菁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山路,又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寺庙,沉声道:“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便由我来说吧。”
随后,她笑出了声,“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无论生死都得把他们带出来。”
纪长宁抬眸,眼中闪过不解。
路菁伸了个懒腰,眺望着远处雾蒙蒙的山峰,语气眷念道:“若我是他们,也定然不会想就在这儿的。”
说完,她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个没心没肺的路菁,歪着头笑得不怀好意,“如何,可要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