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忙运气抵抗,可本就身受重伤岂是云空的对手,被金刚杵重重击中腹部,脊骨撞在石像上疼得她仰头发出哀嚎,又滚落到地面呕出几口血。
迷离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了尘的尸首上,魏娇娇红了眼,沙哑着声低语,“贺与尘……”
她浑身满是血污,发丝缠绕在一块儿,在无数仙门弟子的注视下,一点点爬向了尘的尸首,鲜血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眼前画面令人心情沉重,不少弟子不忍再看移开了视线,而绝大多数人则是叫嚣着要将魏娇娇剥皮拆骨,其中尤以四巨门和浮生楼最为激动,字里行间皆说辱骂,用词极其上不得台面,最终还是楚桁听不下去,出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处处赶尽杀绝,那我们同噬日楼那些魔修有何区别?”
若是旁人出声四巨门还敢回怼两句,可楚桁毕竟是万象宗的长老,即便万象宗不如当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四巨门再有不满也只能闭上了嘴。
许是看出眼前这人已是插翅难飞,云空等人并未阻拦,只是神情戒备的看着她,唯恐再生端倪。
魏娇娇不在乎那些谩骂和诋毁,她爬了好一会儿,意识都有些恍惚,却仍是咬着牙不肯放弃,耗尽全部力气才伸手碰到了尘的指尖,攥紧后,一点点伸直,直到十指紧扣,将人尸首抱入怀中。
触碰到的指尖并未僵硬还带着点温热,仿佛眼前这人只是睡着了一般,下一刻便会睁开眼,冷着脸同自己说些佛家道理,明明身上也是一身罪孽,却还试图以佛法洗涤自己,当真是可笑至极。
勾起的唇扬起了一个嘲笑的弧度,魏娇娇声音极轻的开口,有些无奈,妥协,更多的是释然,“你让我放下执念,放下过往,好生为自己而活,可我这一生虽廿十余载,却经历了旁人百年也未经历的日子,早就回不去了,此时回想起来,种种皆以模糊,唯有与你在这山门外的一月记忆犹新。”
说到这儿,魏娇娇咳嗽起来,夹杂着碎肉的血丝随着鲜血呕出来,她的身子开始抽搐,胸腔快速起伏,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哑着声继续道:“你说人生苦短皆是一场修行,可这世间太苦,磨难太多,我不想一个人继续留在这世间受苦,我受不住的,黄泉路上太暗,我一人有些害怕,你可否,等我一刻……”
魏娇娇眼中流露出温柔的神情,虽疼得浑身抽搐,可仍是咬着牙没发出一点痛呼,只是攥紧了尘五指的手收紧,然后似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闭上了眼,淡紫色的魔气从她体内涌出,光晕越来越大,形成一个光球。
“她该不会是……”于尉瞪大了眼。
其他人未说话,凝重的神情却也明白过来。
“魏娇娇!”
此时,身后传来惊慌失措的痛呼声,这声音耳熟,魏娇娇闻睁眼扭头望去,只见那个风流矜贵的少谷主此时披头散发,双眸布满血丝,下巴处青黑一片,身上的衣衫沾满了枯枝和泥污,半点不似平日里的模样,像极不知何处而来的乞丐,若非那张脸,旁人怎么也不会同林见殊联系到一起。
淳于策自然也看见了突然冒出来的林见殊,脸色骤变,他本来只是看悟禅山的热闹,这热闹看到一半,火势一变突然烧到自己家门口,慌的不行,低声咒骂了几句,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林见殊的手臂,挡住人入路,厉声训斥,“见殊,怎么这般不懂规矩,莫要胡闹,跟我过来。”
他一边说话,一边按住林见殊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可后者并未关心,只是望着魏娇娇,扬声大喊,“魏娇娇,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准死,你给我活着!!!”
魏娇娇看着林见殊,想到这人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却自信满满得同自己定下约定,让自己答应他一件事,便用六壬玉解了自己身上的血煞。
二人相处这般久,魏娇娇并非愚笨之人,自是能看出林见殊对自己日益增长的情意,可这世间并非两情相悦,更多是有缘无分。
曾几何时,魏娇娇想活着,所以无论经过什么苦楚,都能咬着牙挺过去,任由世人恨她,骂她,悉数不放在心中,可如今的魏娇娇,不想活了。
她朝着林见殊笑了笑,那笑容是难得的轻松愉悦,仿佛不是赴死,而是得偿所愿,连含着泪水的双眸都那般明亮,嘴唇翕动,无声吐出了几个字:对不起,我食言了。
“魏娇娇,不要!”歇斯底里的嘶吼声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