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少人说起了在此事中没了名字的陈康,越发觉得万象宗应是出了什么大事, 还是不能为外人道矣的大事, 要不然不至于一点风声也无。
旁人的话中, 多是看热闹的语气, 幸灾乐祸极其明显, 像是好奇这个第一剑修门派,七大仙门之首的万象宗,会走向何样的下场,甚至还有不少人在争论, 今后的仙门之首是不二山庄还是飞鹤斋,前者近些年声名赫赫, 后者也不容小觑, 众人各执一词, 吵闹不休。
而纪长宁二人坐在角落中对视一眼, 闻言起身离开,无人注意到她们。
出了酒楼, 路菁便忍不住怒骂道:“你刚刚听见了吗, 这群人怎么说话,什么叫万象宗衰败已是必然, 还说论修为实力比不上不二山庄,我呸!不二山庄算个什么东西,我一剑能捅几个!更别说飞鹤斋了,飞鹤斋都是些老顽固。”
她气得胸口生疼,怒目圆睁,若不是被纪长宁拉着,怕是得冲上去把那群人揍一顿。
同她相比,纪长宁则显得平静许多,好似刚刚那些话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甚至还戏谑打趣了句,“人说万象宗呢,你如今都不是万象宗弟子,怎还这般气恼?”
提及此事,路菁怒火顿时消失,叹了口气,“总归待了这么多年,哪能说放下就放下,我时常还会响起在渡生台,和半月殿外的种种,也不知我师父如何了,可有新徒弟入门?”
声音越来越低,路菁情绪低落下去,满是怀念。
“你既想楚师叔,怎不回去瞧瞧他?他这般疼你,若是见到你定会开心的。”纪长宁拍了拍人肩膀道。
可路菁却摇了摇头,“还是别了,我当初犯下大错已让他丢尽脸面,又怎好再去打扰他,我同他师徒缘浅,只要知道他平安喜乐便好,其他的,我也不敢多想。”
“那这次去无量山,你就不担心遇见楚师叔?”
“应该不会这般倒霉吧,”路菁一脸慌乱,“我都想好了,大典那日一定会人山人海,我们趁其不备偷偷从渡生台旁边的小路进去,那里看守最弱,到时候再去青霄峰找孟晚,接着偷偷离开,神不知鬼不觉,好一出完美的计谋。”
路菁点点头,对自己的这番筹谋感到极其满意,自是没注意到一旁纪长宁翻了个白眼。
“对了,”路菁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你既然还活着,为何不回万象宗?我是弃徒,你又不是,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于尉雷遂他们一定会开心的。”
“可我不会。”
“啊?”路菁没听清。
纪长宁停下脚步,仰头眺望着远方,望着层层叠叠的山脉,语气淡然道:“路菁,你觉得我在无量山的时候,开心吗?”
路菁回想了一下在无量山的时候,和自己不同,纪长宁是大师姐,又是宗主徒弟,从薛云阳去世后便被寄予厚望,一言一行皆是需要小心谨慎,给宗门弟子一个表率,未敢有一丝懈怠。
过往岁月中,她看着纪长宁日复一日的练剑,只为在宗门大比时胜过其他弟子;见过外出历练时,纪长宁一身是伤还拼死将其他师弟师妹护在身后;知晓每次执法堂散值,她都是最后离开的那人,踩着夜色一人走在寂寥漆黑的山路上。
纪长宁从未说过,也从未有人问过纪长宁开不开心,路菁不清楚,可是她见过最开始的纪长宁,那时薛云阳还没死,她们出到无量山,纪长宁是爱笑的,嘴里总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语。
她说天地其实是圆的,说大家都是猴子变得,说文字拥有生命力……那时的纪长宁的世界是光怪陆离的,所描述的那些东西也是自己前所未闻的,远没有现在的沉闷,好似承受了许多,遗失了自我。
这会儿听见这个询问,路菁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刻意以平常轻松的语气笑道:“眼下也挺好的,不用回去受那些规矩束缚,你不是想去寻你家人吗,我可以陪你去啊。”
路菁一把揽住人乐道:“等你把想做的事做完,到时候咱们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从此与世无争,岂不快哉,你觉得可好?”
“好。”纪长宁也跟着人笑了笑。
二人有说有笑出了小镇,一个人影走到她们刚刚站立的位置停了下来,随后又跟了上去。
她们一路往北赶在天黑到了宣阳城,自从邱寻春死后,路菁每月都会来一次,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闭着眼也能摸到邱寻春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