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徒弟,说得好,为师平日里没白疼你!”易上鸢乐的没边,大笑出声,被钱奕君他们气出来的一肚子火,就这么被刘小年一句话浇灭了,对这个回答感到十分满意,“我这般厉害,就该当宗主!”
刘小年心中其实有很多疑问,比如关于自己那块命牌?比如关于那日发生的一切?比如陈康长老?可见他师父难得这般愉悦,那其他种种也显得没那般重要,便将所有话藏在心中,也跟着傻乐起来。
师徒二人一个傻乐,一个大笑,若是旁人瞧见,定会觉得这二人不大正常,这是宋允书的第一想法。
“咦,宋师伯?”刘小年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宋允书。
见状,易上鸢也回首,就瞧见一身靛蓝衣衫仪表堂堂的宋允书站在那颗柳树下,衬的这人样貌更为斯文儒雅,反倒让她眯了眯眼睛,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刘小年忙起身笑着同人问安,目光在二人之间转悠,反应过来,“宋师伯你可是来寻我师父的?不如你们聊着,我去沏壶茶。”
说罢出了亭子,急匆匆离开。
人一走,亭中就只剩下用手撑着下巴,没精打采的易上鸢。
也未指望这人会照顾自己,宋允书自顾自走了过去,微微颔首,恭敬的唤了声,“宗主……”
“啧,”话音未落,易上鸢就发出不悦的声响,眉头上挑,瞥了人一眼,“宋五,钱奕君他俩拿我寻开心就算了,你莫不是也想看我给你耍猴戏?”
宋允书被这个比喻逗笑了,垂眸浅笑,见四周无人,丢掉那些规矩制度,也学着易上鸢以在门中排行来称呼她,“易六,我来寻你,是有几个问题怎么也想不明白,想问问你的看法?”
“何事?”纪长宁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便听宋允书问,“陈二的命牌,到底在哪儿?”
身形一僵,易上鸢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眯了眯眼睛,思绪翻涌,随后恢复正常,神色自若的接过话头,“我怎知道。”
“你当真不知?”宋允书微微侧头,眼神充满着探究。
易上鸢冷眼相看,眼神暗了下来,语气不悦道:“宋五,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只是在想,那日若不是你提醒,我怎会想到去查看存天阁,可你平日里都不管这些琐事,又怎会突然提及一本古籍呢?”宋允书仰头望着元华峰的一景一物,声音轻的快融在风中,“我想不明白,你是故意为之,还是当真凑巧?”
“自是凑巧,”易上鸢并未松懈,只是一改刚刚的态度强硬,放轻了语气,“宋师兄,你我一同长大,至今已过数十载,我是何性子你当真不知?”
这句“宋师兄”让宋允书有些恍惚,好似又回到二人一道练剑修炼的时候,那时,师父还在,宗主也未逝世,师门名声大噪,同门和睦相亲,自己最苦恼之事,也不过是如何在比试时赢过易上鸢,他那时做梦都想胜过易上鸢,不为其他,只因易上鸢说过:我未来的道侣,至少得问过我手中的剑。
未曾想,世事无常,福祸难料,万事万物会变成今天的境地。
将思绪收了回来,宋允书的目光落在了一只停在枝头的蝴蝶上,轻声自语道:“就是因为知道,才不信。”
声音太轻了,易上鸢没听清,皱着眉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宋允书摇了摇头,直视着纪长宁,浅笑道:“罢了,许是我多想了。”
说罢,他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子探过石桌居高临下,牢牢直视着易上鸢浅色的双瞳,勾唇浅笑,声音温柔至极,“还没恭喜你,得偿所愿。”
不过四个字,让易上鸢瞳孔放大,甚至起了杀心,可看着宋允书的目光,却如何也动不了手,二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同的是,一个为己,一个为别人。
周遭静怡无声,唯有扰乱心绪的风在肆虐。
树梢上的露珠摇晃,颤颤巍巍的,枝叶被压弯了腰,水珠也就顺势滚了下来,落在了水中,激起了道道涟漪,模糊了水面倒影的画面。
纪长宁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听完了这几日万象宗发生的种种,她的神色算不上多好看,晏南舟亦是,毕竟二人皆出自于万象宗,于万象宗有过不少回忆,发生这般大事,心绪复杂,难以言喻。
拎起茶壶替人斟茶,晏南舟看向人询问,“师姐若是不放心,可要回去看看?宋师叔他们若是知晓你还活着,定是会欢喜不已。”
闻言,纪长宁垂眸沉思了会儿,终是摇了摇头,“不了,万象宗没了纪长宁依旧还是万象宗,未有任何不同,只要是人,就会有生离死别的时候,不过早晚罢了,况且,即便我回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必徒增感伤,我也有自己的路的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