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见月其实没有半分底气,对女子的偏见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改变的,做女先生和写信可完全不同,即便是高门贵族,也没有让小娘子去私塾启蒙的,都是请了女傅来家里教授,男子好一些,可也没听说哪个私塾是女先生,所以这事她藏在心里,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想有眉目了再告诉洛沉。
连氏的话让她突然有了信心。
“那以后小谷子就是我的第一个学生。”
连氏含笑点头,“除了这个,就再没有别的打算了吗?”
李见月,“别的我还没想那么多。”
连氏,“你难道一直孤身一人吗?”
李见月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我……我也不知道。”
连氏绕了一大圈,似乎再也憋不住了,直接问,“那你觉得繁儿如何?”
洛沉呼吸一顿。
李见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昨日秀秀姐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她都跟你说了吧。”
连氏笑了两声,“你才反应过来她是何意吗?”
李见月嗯了声。
“你还小没开窍,我看得出来,那我问你,你愿不愿意一直跟繁儿在一起?”
李见月欲言又止。
“之前我以为繁儿他……我也怕耽误你,不敢提说此事,这件事在我心头压了许久,繁儿他什么都跟你说,对你比我尚要亲近几分,心里自然是中意你的,我看你对他也颇为看重,赚的钱都愿意给他,你们二人如此深厚的缘分,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连氏语重心长的劝导。
洛沉中意她?
这怎么可能。
只是因为他们一路相伴,知道彼此的秘密,相比他们更熟悉些罢了,日后洛沉与他们相处久了,自然也会跟他们越来越亲近,毕竟他们才是亲人。
想到了连氏知道洛沉不是内侍后,会给他说亲,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李见月坐了起来,跟她解释,“我现在……确实是没想过要离开他……”
软糯的嗓音像是琴弦,轻轻在他心里拨动,洛沉微微侧头,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感觉那双清澈的双眸就在自己面前。
“可是我也不能一直跟他在一起,我……我有婚约在身的。”
几个字,仿佛带着回音,在他耳边环绕。
连氏愣住了,想过各种情况,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已许了人家。
“这,这是何时的事,怎么从未听你说过?”
“少时我阿爹给我定下的,”李见月轻声道。
“那他如今在哪?”
既然家中变故,何不去投奔未来夫家,会不会……连氏心里又燃起一线希望。
“他应当是在长安,”李见月算了算,她真的很久很久没见过秦珺哥哥了,有些低落,“他没有来找我,肯定是也遇到麻烦了,我都知道的。”
洛沉眼底闪过一抹讽刺,转身走了。
连氏过来人,一听这话,直觉不会那么简单,这傻孩子。
她如今还惦念着那桩亲事,只怕一时半会跟繁儿难有结果。
连氏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胡秀秀本来以为这事都快成了,怎么也没想的半路能杀出个未婚夫来。
她坐在院子里,手里的竹箩抖得啪啪响,好几个豆子蹦了出来。
李见月给她捡起。
胡秀秀觉得这小娘子不厚道,这不是拿人家当冤大头嘛,说话带了气,“那大哥知道这事吗?”
来盈田村以后,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是洛沉路边救回来的小娘子,误解他们的关系,所以胡娘子大约是责怪她有婚约在身,还跟旁的男子牵扯不清,李见月能想明白,可她也委屈,明明之前洛沉一直是自己的侍卫呀。
“他应当……是知道的。”
李见月觉得自己没有错,可说话声还是不由自主的小了很多。
胡秀秀无话可说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把那豆子又拨弄了几下,按耐不住好奇心,“你那未婚夫是什么样的人,跟大哥比如何?”
李见月陷入回忆中,“他……与我兄长是同窗,温和有礼,才名远扬,十四岁就中了解元,京……我们那的小娘子很多都想嫁给他,他待我很好,小的时候我功课做不好被先生罚了,他就帮我抄书,什么都依着我,带我放风筝,打马球,我们还一起在山庄里看星星……”
李见月对秦珺哥哥的思念在心里压了太久,不能与外人道,这一说起便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