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聪讥笑,“他弃祖在先,令家族蒙羞,为人不孝,这理由还不够吗?”
于流水笑了,“枉你还是读书人,何为弃祖,数典望祖,入娼籍贱籍方为弃祖,叶繁做了什么令家族蒙羞之事?你枉用三尺,不分黑白,撺掇族人内讧,你才是叶家最大的败类!”
叶聪被他一通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可是秀才,这老头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站在他面前口出狂言。
“这是我们叶氏之事,你一个外人与你何干,哪有你说话的份,叶繁什么德行大家都看到了,还用我多说?”
“他什么德行?”于流水面容一凛,“他受教于崇选先生,难道还不如你一个狗屁不通的书生?”
李见月惊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崇选先生可是名动天下的当世大儒,文坛泰斗,在学子中地位崇高,据说其弟子二三十人,皆为朝中砥柱或天下名士。
洛沉的惊讶不亚于她,瞥了眼于流水,“这老头又抽什么疯?”
叶家祖祖辈辈种地的,祖坟冒青烟就出了叶聪这么一个状元根苗,对这什么先生的大名倒是没什么耳闻,但叶聪是知道的,他当场被震住,可显然不怎么相信,“崇选先生?就他?你在说笑吗……”
于流水掏出一块玉蝉,“你看看这是什么?”
叶聪眯着眼睛端详,不太确定,又凑近了些看。
崇选先生的亲传弟子都有这么一块碧绿玉蝉,这东西可谓罕见,只有先生隐居那泫顷山所产,凡崇敬老先生的人都认得。
好像还真是。
叶聪眼珠子左右转,喃喃自语,“不可能啊。”
“老先生的学生,难道还不配进你们宗祠祭拜吗?”于流水加重声音问他们。
在场之人即使不知老先生之名,看叶聪的表情也猜到了这东西在学子中代表着什么。
若真如此,那他们叶氏摆脱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岂不更加有望。
叶族长迅速反应过来,向连氏解释,“弟妹,你误会了,二弟方才失言,绝没有那个意思。”
旁边几个老人也点头附和,“对对对,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叶贵一看不对啊,怎么这么快风向就变了,他儿子刚还被插了一刀呢。
“他信口雌黄,你们怎么就信了……”
还没说完,被叶五郎拉了进去,“您就少说几句吧,别唯恐天下不乱了。”
叶聪张了张嘴,对上洛沉冷厉的视线,咬咬牙也走了。
“这吉时都快过了,赶紧进去,别耽误了。”
叶族长给叶茂一个眼神,叶茂喜得咧嘴,“大哥,快点,叫我们进去了。”
洛沉却站立不动。
于流水眼睛望着前面,靠近他身边,低声提醒,“你想看你家老夫人被你气死吗?”
洛沉深吸一口气,忍住向他动手的冲动,抬腿入内,走了两步又停下,转头看着那眼睛濡湿的小娘子。
李见月朝他点头。
他叹了口气,视死如归一般踏了进去。
祭礼约莫半个时辰就结束了,他们就在外面等着。
子孙跪拜时,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唯有洛沉站的笔直。
叶茂拉他,他也无动于衷,只是上前进了柱香。
于流水,“这臭小子!脾气真倔!”
经了方才之事,里面的人也都知道他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杀,这重要的场合,怕招惹了他,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便都装作未看到。
胡秀秀不想见那些个长辈,没有去祭礼,他们回去时,奇怪地问了句,“今年怎么这么久?”
连氏方才一哭,眼睛有些难受,于流水带她去行针了,李见月心中疑惑,也只能等他忙完。
他们一个个的都不说话,怪怪的,胡秀秀把叶茂拽到一边,“怎么回事?”
半个时辰后于流水才出来,李见月一直在院子里等他,迫不及待地问,“您认识崇选先生?”
于流水听她这语气,奇道:“你怎么对这事如此感兴趣,你也认识老先生?”
李见月摇头,“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会有那玉蝉?”
洛沉从背后过来,直接将于流水按坐在石凳上,“你最好解释一下。”
“我不是正要说嘛,跟你说了不要动不动就动手,”于流水翻了个白眼,“你受教于我,我受教于老先生,那你也算是老先生的学生,有什么问题?”
李见月讶然,“你真是老先生的弟子啊?”
于流水,“这还能有假,我可是那老头最出色的弟子。”
李见月扑哧笑了,他年纪轻轻就中进士,任性弃官,对功名并不在意,应当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