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出现的是个女子,洛沉是有些诧异的,看清面容, 反而并不惊讶。
郑九娘却没料到竟是李小娘子身边那位郎君, 此人果然深藏不露。
“你到底是谁?”
洛沉晾她也逃不了,收了兵刃, “那你又是谁?”
郑九娘神色躲闪,不肯回答。
“你和郑聃什么关系?”洛沉语气变得阴狠,“这些木炭,尚有火星未熄,若是人吞下去不知会成什么样。”
郑九娘后背发凉,有些怕了, “我,我说, 郑聃是我嫡兄,我们一母所出, 但是他后来将我逐出家族,不认我了,他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洛沉懒得与她多费唇舌,他们的家事他也不耐烦听,直接问,“天元七年九月,郑聃逼宫随室皇庭后,从宫里带走一样东西,叫桑引,如今在何处?”
“什么桑引,我没听说过,”郑九娘想不起来,她是真的不知道。
洛沉目光如剑,“郑聃的那个庶子在哪?”
郑九娘垂下头,双手攥着,“你在说什么,我兄长哪有什么庶子。”
洛沉冷哼,袖中的短刺滑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她的面门。
“我真的不知道!”郑九娘吓得大叫,刺刀停住,她胸口剧烈起伏,“我,我十七岁就离开家了,那时候他才一岁,兄长兵败后,我辗转回到陇州,族人早已四散了。”
洛沉若有所思。
郑九娘以为他相信了自己,暗松口气,眼前突然寒光一闪,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剧痛侵袭,她倒在地上,捂住嘴,大口大口的血从指缝涌出。
豆腐坊与郑宅一墙之隔,一场大火,围墙被烧掉大半。
何丁香把明日要用的豆子磨好,准备回屋歇息,经过院子时,听到那郑宅内似有动静,走到隔墙之后查看,那墙只剩半人高,另一边景象一览无余。
焚毁的宅子内,一个背着双刺的男人,宛如阴诡地狱中的修罗,站在黑暗中,手起刀落,血色飞溅。
对方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便栽倒了下去。
她吓得捂住嘴,迅速蹲下去,心跳剧烈,不敢发出声音。
过了半晌,听着似没人了,才谨慎的探出头。
男人已经走了,倒在地上的妇人微微抽动,还活着。
何丁香做了一番心理准备,鼓足勇气迈过墙,走近之后,借着昏黄的烛光才看清,这妇人容貌丑陋,舌头手筋竟都被挑断,痛得已神志不清。
何丁香倒吸口气,身上寒毛直竖。
翌日,连氏让洛沉把近来编好的竹筐一并带去县里卖了,二人早早出发,占了个好位置,很快就卖掉了。
洛沉今日有些低沉,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有心事的样子,一个人坐在后面不言不语,李见月与他说话,他总是神游在外,很少回应。
上午没什么人来,李见月听旁边卖烙饼的老伯闲聊,“听说昨夜有人报案,有个妇人让人剜了舌头,挑了手筋扔在废弃的宅子里,被发现时都快断气了。”
李见月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人干的,如此心狠手辣。”
“谁知道呢,官府还未查出个名堂,依我看呐,定是得罪了什么人。”
“那可未见的,泾州的司马韦起兵反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夺了泾州城,听说意欲北上,隔壁合川县已有流兵作乱,杀人放火,□□抢掠无恶不作,我看咱们这也太平不了几日了,”另一边卖珠钗的小哥啧啧说道。
李见月心中一沉,不知皇兄现下如何了,正胡思乱想,胡秀秀风风火火跑来。
她今日来织坊送麻布,盈田村妇人们织的麻布,多是托殷娘子直接卖给织坊,比自己卖省心许多。
“月娘子,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胡秀秀一脸兴奋,气都没喘匀,噼里啪啦就说了一大堆。
原是织坊的掌柜瞧她穿的裙子纹绣精巧,想让她牵线,找李见月画几幅花样。
“价格都说好了,一副花样一两银子,若是新奇别致的,还可再商量,月娘子,这可比你给人写信赚多了。”
胡秀秀拉着她,迫不及待便要去找掌柜。
李见月心想这确是个不错的买卖,就让洛沉等着,自己随胡秀秀去了一趟。
兰山织坊不大,拢共也就五六个绣娘,是个上了年纪的女掌柜管事。
李见月给她画了两幅自己喜欢的花样,一个是落梅霜花,一个是春日绿意,掌柜的瞧着都颇为满意,爽快的付了银子,说过几日来一匹新的布匹,让她到时候再画上几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