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见月挣扎着站起来,不顾南绡的劝阻,跑上前去,那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看不出任何洛沉的痕迹。
她不相信,喃喃自语,“他不是洛沉,洛沉不会死的,他不是洛沉……”
南绡示意手下将尸体抬走,搀扶着李见月,“公主,我们先回去。”
“不要,我要在这等洛沉,”李见月眼神空洞,茫然四顾,“每次他扔下我一个人,都会回来找我的。”
南绡,“公主,他已经死了,不会回来了。”
“不是的,那不是他,”李见月拼命跟她解释,故作轻松,笑着笑着眼泪就涌了出来,“你不知道,他惯会骗我,偷梁换柱的事也不是没做过,这一招他用过了,我不会信了……”
她太过悲痛伤心,南绡说什么也听不进去,这里并不安全,不宜久留,南绡手刀劈向她后颈,接住她晕倒的身子背了回去。
李见月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母后和父皇接连离她而去,她被困在一个烟雾笼罩的黑屋子之中,孤独无助之际,洛沉从阴暗的迷雾中出现,牵着她打开了门。
外面阳光普照,生机勃勃,几只小鸡围着院子溜达,叶老夫人抓了把饲料抛洒在地上,小鸡仔咯咯咯围了过去,谷子趴在旁边的小书案上练字,一笔一划分外认真,厨房里叮叮咚咚,胡秀秀手里拿着大勺探出头,叫刚从地里回来的叶茂洗手吃饭,叶茂放下肩上柴禾,应了一声。
是叶家的小院子。
她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一切都没变,与之前一模一样。
她激动的回头去看洛沉,周围场景迅速变化,她再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只感觉到强烈的寒凛之气萦绕在身边。
他似乎被冻住了,变作了一块巨大的寒石,她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急得想去抱他,大火倏地烧了起来,冰块寸寸融化,出现一个通体焦黑之人。
那人睁开眼睛,满目血红,朝她走来,一声声质问,“你承诺我的都忘了吗?我的毒为何还没有解,你不是去找大夫了吗……”
李见月猛地惊醒,满头满脸都是水,不知是泪还是汗,她坐起身,发现床榻雕花精美,锦被玉枕,身下铺着柔软的绒毛毡毯,四角流苏随风摆动。
这里是月盈宫。
她从小住到大的地方。
李见月做梦都想回来的家,可此刻真的回来了,她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屋子里燃着安神香,她每次做噩梦时,槐序都会点上。
李见月愣愣的看了会儿,抱住腿,下巴放在膝盖上,不一会儿丝绸衣料濡湿一大片。
宫女端着药进来,见她那样坐着,喜极而泣,“公主你醒了!”
李见月抬头看去,满面震惊。
“槐序,你……”
少女与她一般年岁,梳着宫髻,眼含热泪,右脸颊攀爬着一道狰狞的刀疤。
槐序快步上前,将药碗放在床头小几上,跪下磕头,“公主,你终于回来了,奴婢好想你。”
李见月伸手将她扶起来,眼里全是心疼。
槐序自小跟着她,陪她一起长大,情意深重。
“你的伤怎么回事?怎会,怎会成这样?”
她一说话,眼泪就止不住的掉。
槐序帮她拭去,笑着道:“不打紧,公主别难过了。”
那日在雍县驿馆,幽州叛军得知刘全带走公主,派人去抓,她意欲阻拦,被那领头的将领刺了几刀,脸也被划伤,幸得太医相救才保住性命。
“对不起,”李见月愧疚难当。
槐序,“多亏了这道疤,我才免遭叛军毒手,奴婢从来没有怨怪过谁,反而庆幸。”
李见月眼睛红肿,不敢去深想当时情形。
“奴婢先前在浣衣局干活,前段时日襄王殿下归京,让奴婢回了月盈宫,”槐序握住她的手,“王爷说公主还活着,奴婢便一直在这里等你,公主,你终于回来了。”
李见月吸了吸鼻子,“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槐序嗯了声,想起端来的药,“公主快喝药吧,一会儿凉了,你都昏睡三日了,太医说你是受了刺激,忧伤太过。”
这么久了啊。
李见月接过药碗,一口喝完,仿佛感觉不到苦。
槐序很担心她,“公主可有什么想吃的?奴婢去吩咐御厨。”
李见月摇头。
过了晌午,南绡来看她。
手里拿着一把烧得发黑的镖刀,李见月认出来,眼里刚升起的希望一瞬间湮灭殆尽。
“这是在废墟里发现的,还有几把,”南绡见她想拿,收了回去,“我不能留给公主,万一你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