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珺眉头紧皱,“并非殿下所想那样。”
李知一骨碌坐起来,盘着双腿,“比这还严重?你……你已经娶了别人了?”
秦珺张大嘴,实在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猜中了,仿佛被人敲了一闷棍,半晌说不出话来。
“还真是?”李知脸色骤变,从矮几上下来,鞋子也顾不上穿,急促的在屋里转一圈,抄起撑窗户的木杆。
“殿,殿下……”秦珺心里已有了不详的预感。
李知拿着木杆,冲上来朝他一顿揍,“好你个姓秦的,我阿姐对你情深义重,你居然趁她落难,背弃了她,婚约未解就敢另娶他人,你是想让我阿姐成为整个大荣的笑话吗?”
秦珺抱着头狼狈躲避,“殿下,殿下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知,“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今日定要好好为我阿姐出口气!”
秦珺没法子,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只好抓住了落在身上的木杆,李知毕竟年纪还小,跟他一个成年男子相比,力量悬殊。
一看没法打了,他手一松,“十三。”
屈十三坐在屋顶晒太阳,听见叫他从窗户翻进来。
李知,“把他腿给我打断!”
“等……”
秦珺才说一个字,屈十三上前朝着他的小腿狠狠一脚,只听卡擦一声。
秦珺跪在了地上,额头蒙了一层细汗。
李见月没走多远,程蝉衣就跟上来,她很是奇怪,“蝉衣姐姐,你这次来,为何老是看不惯秦珺哥哥?”
程蝉衣,“我有吗?”
李见月,“你有!”
“哎呀你别问了,过两天你就知道了,”程蝉衣实在不想编造理由骗她,只能暗骂秦珺,他人就在这里,这件事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更伤两个人的感情。
他们都是一起玩到大的,公主和秦珺更是从小就彼此认定,即便没有了夫妻缘分,自小的情分尚在,两个人体体面面的结束最好,她也不希望公主因此对他心生怨怼。
李见月一头雾水,秦珺哥哥究竟是做了什么,让她这般针对?
心里琢磨他俩之间的恩怨,没注意脚下,下楼时险些踩空。
洛沉一个箭步过来扶住了她。
李见月堪堪站稳。
“我们要去庙会上逛,你,你要一起去吗?”
她只是随口一问缓解尴尬,没想到他居然嗯了声。
一点都不像他的性子。
他们没有坐马车,三个人骑着马,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山门前。
庙会上人很多,大多是年长的老人和未婚闺阁女子,进去时,门外的小师傅拦下他们,不让带利刃进入。
程蝉衣怎么舍得放下她那宝贝剑,索性不进去了,在外面等着,叮嘱洛沉,“看好公主,出了岔子我宰了你。”
洛沉轻哼,“你先打过我再说。”
进了山门,还有长长的一段石阶,据说有一百零八阶,每一个阶梯足有三尺宽,李见月拎着裙据,边走边数,一不注意,洛沉就走得很远了。
她顾不上数了,小跑追上去,气喘吁吁,“洛沉,你怎么又不等我。”
他站在高处,垂眸看着她涨红的小脸,“你走太慢了。”
“那我要超过你!”李见月趁他不注意,飞快跑了,连上了十几个台阶,站住喘气,一回头,洛沉四平八稳的跟在她身后,只落后一个阶梯。
她停下,他也停下了。
她上一格,再回头,他也上了一格。
李见月扑哧笑了,心情很好。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高一低走完石阶,进到庙里。
李见月上了柱香。
洛沉靠在殿外的石榴树上,眼睛看着里面,小公主纤弱的身子跪在蒲团上,一下下磕着头,不知求了什么愿,虔诚又认真。
不远处的偏殿外,摆着一张桌子,一个老和尚坐在那,替亡故之人祈福祭奠。
他听见一句,“冬月十二,亡于金城楼关镇……”
冬月十二。
洛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开,痛得整个人一颤。
他一步步走过去,站在了一堆黄纸前。
老和尚提笔问,“为何人祈福,姓氏为何,祖籍何处……”
洛沉缓缓道,“为我母亲,宇文萧氏,冬月十二日夜,亡于长安。”
老和尚笔尖停了一下,没有抬头,继续写完,将符纸卷起来,和那些将要烧的纸钱放在一起。
洛沉给了银子,颔首离开。
身后的老和尚敲着木鱼,念了一段经书,声音嗡嗡的,听不清楚。
洛沉走回了石榴树前,往殿内扫了眼,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