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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嚷咒骂不断,乱成一团。
李见月拉着谷子往后退,她人小,怕挤倒被人踩了。
城墙上仍然没有动静,偶尔有一两个兵士探头朝下看。
胡秀秀愤愤不平,“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坐这不走,饿死了也好叫天下人都知道这官老爷的嘴脸,看他们怎么办!”
何丁香安抚她,“娘子别说这丧气话了,我们小老百姓,死了就死了,哪个当官的会将我们的命放在心上,要是一会儿还不开,你们不如随我去渝州,我姑母在哪里,多少也能照应一点。”
连氏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总会有法子的,我们辛辛苦苦走这么远,可不能轻易死了。”
“怎么还不开?”李见月忐忑。
洛沉看似在听她们说话,实则暗自戒备,他听到铿锵整齐的脚步声在城墙上排开,挽弓搭箭的声响,应是弓弩手。
李见月仰头,望着那上面,瞳孔中,铺天盖地的箭雨倾覆而下。
“快跑!”
方才还群起激愤的人们顿时惊慌失措,四散而逃。
孙长史站在上面,冷面无情,不能让那群刁民闹下去,引得城里也人心惶惶,秦大人君子仁心,妇人之仁,肯定会放他们进城,要是真有奸细混入,陇州城危矣。
宁可错杀,绝不可心存侥幸!
他高高在上的目睹着刚刚还叫嚣的那些人,一个个如雄鹰爪下的小鸡仔,逃无可逃,胆战心惊。
忽然,他神色一变。
射下去的箭矢都被一个年轻人拦截,对方武艺高强,飞檐走壁,在箭雨之下灵巧闪避,未伤分毫。
普通流民里怎会有这样身手的人物,果然有奸细!
孙长史为自己的英明之举而万分得意,目露狠色,“杀了他!”
所有的羽箭集中到了他身上。
李见月和连氏他们后退到安全地带。
洛沉一个人被密集的箭矢包围,他手执双刺,游刃有余地闪避。
“繁儿!”
连氏紧张的唤他,腿软跪了下去,哭着哀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我们不进去了,我们这就走,你们别杀他……”
李见月远远望着洛沉,眼睛都气红了,愤而质问,“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当众戕害百姓!”
一改往日软甜的音调,高亢清亮的声音响彻城墙上下。
孙长史往下探头,看了眼那满面怒容的小娘子,不屑冷哼,给了旁侧弓弩手一个眼神。
“住手!”
秦珺匆忙赶来,出声制止。
利箭已破空而出,呼啸冲向底下女子。
李见月心脏剧烈收缩,趔趄后退,跌坐在地,紧紧闭上眼睛。
秦珺顺着那根羽箭望去,瞳孔震动,短暂的不敢置信后,脸色血色尽失。
箭矢扎进她脚下的土地,紧贴着她的脚尖。
洛沉一个大意,晚了半步,在那根箭从眼前划过,朝着她而去时,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怕过。
李见月被胡秀秀他们扶起来,后背全是汗,尚未站稳,洛沉疾步冲了上来。
他神色惊慌,满眼都是后怕。
李见月安抚的朝他笑笑,“我没事。”
墙上的弓弩手停了,大家都严阵以待,警惕下一轮又接踵而至之际,沉重的城门从里面打开,出来了一个锦袍玉带,束冠绾发的郎君,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将士,一个小厮。
他大步穿过人群,朝他们走来。
李见月远远的就认出了他,看着他朝自己越来越近,眼睛不觉濡湿。
“月儿。”
秦珺在离她五步开外站定,出口的声音微微发颤,仍是难以相信,他定定望着她,满目只有面前的布衣小娘子,那娇俏的面容在他梦里出现了无数次,他总是盼望着找到她,可如今真的见到了,却不敢上前,生怕一切都是一场虚幻。
李见月喉咙哽咽,慢慢的露出笑容,“秦珺哥哥。”
听到这一声呼唤,秦珺再忍不住,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抱住。
周围之人都傻眼了。
胡秀秀看看他们,看看自家大哥,洛沉一身冷冽,手里提着双刺,死死的盯着他们,那眼神,仿佛要杀人。
孙长史已随后而来,见到二人情状,神色变幻,扑通跪下,指着一旁的洛沉。
“大人,此人身手过人,我们百十个弓弩手都未能伤他,绝非等闲之辈,下官怀疑他是前随细作,混在这些流民中,意图趁乱入城,与贼人里应外合。”
看到她没事,秦珺起伏的情绪稍微平稳,放开了李见月,目光转向洛沉。
这打扮,多半就是公主身边那个侍卫,模样面生,那股子狠毒的气势,也不像普通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