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泾州逃兵不知道何时会走,匆忙逃出来,没几个人身上带吃食,这一日半日还好,就怕时间久了,村子一直被他们霸占着。
樊振生安排了两个壮汉去官府报官,其余人就在此等着。
午时过半,报官的人惊慌失措的回来,道华吴县已经大乱了,都在传前随大军占领了泾州,马上就打过来了,县令大人已不知所踪,府衙的官差也跑得没剩几个了。
樊振生面如土色,怎么会这样。
一群人都慌了,七嘴八舌的问该怎么办,樊振生脑子里嗡嗡响,呆楞了片刻,视线移向了靠坐着闭目养神的洛沉,三两步冲来,恭敬行礼,“叶繁郎君,还是得麻烦你。”
洛沉缓缓抬起眼皮,没有应声。
“先前是老夫心思狭隘,多有得罪之处,还望郎君大人有大量多多海涵,眼下危急,能救盈田村的唯有郎君!”樊振生头更低了些。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对啊,叶繁身手那么厉害,有他在我们还怕什么。”
“你们是没看到,早上他回去救我们时,被十几个泾州兵包围,他唰唰唰将那些人全打趴下了,都没人能碰到他。”
“要是没有叶繁在,今日我们恐怕都得死。”
……
“还请郎君救大家于水火!”樊振生大声道。
洛沉听笑了,“你这是何意?”
樊振生,“官府是指望不上了,我们大家能否归家,还得靠郎君啊。”
一旁的李见月听着这话有深意,问了句,“里正的意思,是要让我叶大哥去将那些逃兵赶走?”
樊振生神色闪烁,没有否认。
“我大哥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那些虽是败逃的流兵,可也是正经上过战场打过仗的,那么多人,你让我大哥去送死吗?”李见月有些激动。
“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啊,现在这里只有叶繁武功好,我要是有那样的身手,我肯定愿意帮大家。”
有人出声。
李见月没发现是谁,应是在哪个角落,别的人尽管没说话,大抵也都是那样想的。
“我看谁敢逼我繁儿!”连氏冷不丁吼了声,看里正的眼神充满怒火,“如果真要有人去赶走流兵,也该是大家一起去,你身为里正,更应该带头,你明知危险重重,龟缩在后,支使别人家孩子去刀山火海,怎么有脸说出这话。”
樊振生是一听说官差都跑了,没人管他们,病急乱投医,没想到他们反应会这么大,也没往深里想,此刻架在那下不来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父亲不必着急,那些逃兵在村里搜刮抢夺之后,想来自然会走,或许不用找人冒险下山,我们且安心躲避一阵子,等他们走了再回村,”樊士淳过来圆场。
于流水也道:“这位小郎君说得有理,大家也先别急了。”
樊振生没再说什么,拱手行了一礼走了。
樊士淳跟李见月和连氏道了声歉,转向洛沉,又谢了遍他的相救之恩,洛沉转向一侧。
李见月道:“你要谢就谢小谷子吧,是她求她阿爹去救你的。”
“不用的阿淳哥哥,”他还没说话,小谷子就急忙摆手,“谢我阿爹,我阿爹。”
樊士淳展颜一笑,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糖递给了她。
洛沉一直靠在那,人来人往,没有动过。
李见月走过去,他刚阖上的眼睛不耐烦的再次睁开。
“我……还是待会儿来吧,你先休息。”
李见月很识趣。
他眼里的情绪却褪去了,仰头,视线低垂着看她,慵懒又肆意,“过来。”
李见月只好上前,在他旁边坐下。
两个人都好一阵没说话。
“你别怪他们,他们没遇到过这么大的变故,肯定是太害怕了,所以才那么说,谁叫你这么厉害,就像我一开始,什么都指望着你,也没想过你会不会受伤。”
他这人心思重,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介意,李见月跟他解释,不希望他因此生出怨怼,“那个时候,我只怕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如,你不在我身边的话,我简直寸步难行……”
李见月说了好久,没听到回应,侧头一看,他气息均匀,闭着眼睛沉沉睡着了。
傍晚的时候,洛沉醒过来,下山去打探了一番,那些逃兵还没有走,在村里烹牛宰羊,喝酒吃肉。
洛沉顺了一些带回去。
大家都饿了一天,肚子咕咕叫,李见月和谷子给老弱妇孺分了些,没给叶贵,那老头背过身咒骂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