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内的核在转动,速度快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频率。
他难耐地抵蹭,仅仅只是额头与肩膀一小块的接触,完全不够。
他能感受到她的热量,如此温暖,随着心脏脉动的节奏,源源不断蔓延至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的创口。
他在因为她而变得有温度,这种变化不受主观控制,完全由神经元主导——它们都在变得活跃,前所未有的活跃。
楚乌眼神发直,放空自己。
雨季要来了,冬汛潮期前,将会有一场漫长而无可避免的滂沱大雨。
觅食需要提上日程,否则,按照这样的发展下去,他一定会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
无比安静的空气中,额头抵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男人似乎是在忍痛,身体微微颤抖,忽然呢喃出声。
含混的两个音节,微微发哑的低沉,听起来有一种无比珍视或是迷恋不舍的错觉。
他的吟声……仿佛示弱的求饶。
贝芙恍然间回过神来,指尖沾染的红色尖锐撞进眼里,一瞬间大脑猛然清醒,她后退两步。
男人坐在沙发上没动。
他睁着一双雾蒙蒙的霾蓝色眼睛,眼睑下方泛着一抹红,表情是罕见的无措与丁点儿委屈,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停下。
这个反应,看起来不像是痛,反而像是被欺负得难受,还是那种说不出意味的“欺负”。
贝芙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
她居然觉得他这个样子让她非常的……
贝芙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心跳加快,血液流动让手脚都发热。
如果说刚刚进来第一眼看到他胳膊上的血心里只是升起隐秘的快意,现在看到男人无辜茫然还委屈的模样,她心里逐渐涌出粘稠的罪恶感。
是报复的快意?
还是歉疚的罪恶感?
贝芙不知道,她也不想去在乎,事情已经在冲动之下发生,她指尖沾染鲜血,再去纠结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类,真是一种奇怪又善变的生物。
对强大无法战胜的对象会生出本能的畏惧,可当知晓这么一个强大可怕的家伙也会受伤流血的时候,她却感到兴奋,心脏砰砰跳动。
指尖发黏的血在提醒——他并不是无坚不摧,无可撼动,无法逃离。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贝芙心情很快调整好,她随意地捻动一下手指,慢慢后退,确定他只是坐在那儿,没有任何反应,脚步轻盈上了阁楼。
楚乌叹息着掩住脸,懊恼又委屈,要是忍住没说出口就好了。
他闷闷不乐的自己剔开伤口,和往常一样粗鲁的动作要比少女指甲刮擦痛上百十倍还不止,但核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伤口越新鲜,修复愈合的速度就越快,不过是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肌理组织就已经快要联结完毕。
楚乌的动作有几秒的停顿。
她明明很讨厌自己,却还是帮助他。
虽然没有什么作用,人类的力气太小了,根本不足以破坏神经元,即使它们已经碎裂,也坚韧无比。
指腹摩挲过她触碰过的地方,舍不得抹除这份气息。
楚乌最后还是选择疗完伤,毕竟弄脏地毯还要花钱买,而他的钱包已经瘪瘪,再拜托前辈的话也太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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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利正在专心致志地打着毛线,要不然他只能干着急,耳朵却一直竖起来听着脚步声。
他看到少女指尖的血,并不多,看起来也不像是她的。
兰利惊讶:“你给他包扎?”
(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做比较好吧……)
他放下毛线棒,抽出手帕拉起贝芙的手。
“并没有。”贝芙摇了摇头,又想到什么,“ 不过如果你想的话,现在可以去给他包扎。”
紧接着,她看见金发小羊羔好看的蓝眼睛失去焦距几秒,就像之前那样。
兰利在看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太冒险了……)
听起来他很着急:“贝芙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幼稚,小孩子撒气一样抠人家的伤口。”
(你难道是想让他伤口感染死掉吗,万一他生气怎么办……)
“呃。”被猜到了呢。
贝芙抽出自己的手:“我也从来不知道你和老妈子一样啰嗦。”
她舌尖顶了一下腮帮子:“他才不会有事,那种反应……”
贝芙后知后觉。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刚刚让他爽到了?简直难以置信,她一下子脸就沉了下来。
兰利有些焦虑:“我们得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