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的,啪嗒一滴,落在棕褐色的石台桌面上。
他在流鼻血……贝芙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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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到熟悉的阁楼小床上,贝芙还是有些云里雾里。
今天稀里糊涂地出去,稀里糊涂地回来,也算是见过世面了。
无论是皮特,还是今天遇到的本,那对“情侣”,都带给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至于某个神经病,回来更是见了鬼一样把她放在一楼客厅地毯上就转身往外走,仿佛再多和她呆一秒钟都无法忍受。
他确实有什么病吧……
贝芙这么想着,喝掉杯子里的最后一口热牛奶——她是不愿意去想怪物世界为什么会有牛奶的,但神经病也不会毒死自己。
不过是把她当成小宠物圈养着,啧……
事实上,无法再维持拟态的楚乌正窝在阁楼的其中一只牛皮纸袋子里思考球生。
可爱的小家伙就在几步之外,而自己甚至不能出去看看她,摸摸她。
因为他最大的一束神经元也啪得碎了一小部分,这导致他不能保持正常的本体形态,缩小的第三形态下比较好维持理智,但第三形态在人类可视范围之内,因此不得已藏在这里。
三条触爪软趴趴耷拉着,楚乌烦躁地抓了抓纸皮。
房间里有动静。
贝芙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下子精神地坐了起来。
神经病在阁楼里堆了好多的纸箱子,非常容易招蟑螂,嗯,如果这个世界有蟑螂这种生命力顽强的小东西存在的话……
她踮着脚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搬开其中一个纸壳箱子。
什么也没有。
视线的余光一角,有什么动了动。
贝芙快准狠地扑了过去,两手一抓,捏到一个软软的很有弹性的东西,下一秒,黑色的什么玩意儿嗖地从捏住的牛皮纸袋里飞出来在地毯上乱窜,顺着她的裤腿就要往身上爬。
是蟑螂还是老鼠,是老鼠吧这个糯叽叽的手感,救了大命了这里也会有老鼠吗?
贝芙胡乱摸索之下摸到床上的玻璃杯,瞅准目标抬手就叩了下去,关了个严严实实。
“我的老天……”
一只黑色的小怪物。
楚乌:“……”
他清醒过来后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神经元。
现在的情况暂时没办法脱离这个状态,大概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恢复正常——仅仅只是被小人类捏了一下就理智全无炸着毛疯狂想要靠近她。
也许,和弱智也没有区别了。
一根手指摁在倒扣的玻璃杯底部,似乎想要防止他“越狱”。
这根本没有必要,只要她在哪……这具没什么骨气的身体,在被她外溢情绪俘获的神经元操纵下就会黏糊糊地跟在哪。
他给她带上项圈,可现在无时无刻不被影响的却是自己。
楚乌感到郁闷。
贝芙仔细地观察着她刚刚捉到的“老鼠”。
没有腿,没有脚,也不是长条的身形,圆滚滚,有很细软隐隐流动光泽的毛,黑乎乎,比起老鼠,更像是一只煤球怪,看不到眼睛和四肢,但她确定这是个活物。
而且,蛮可爱的……
光可爱两个字就完全和老鼠搭不上边了,等等,在这个世界里,这么迷你的球形怪物,难道是,谁家走丢的小孩?
贝芙想起来白天看见的彩色球怪们,有点疑惑,记忆里没有任何一只是这样的颜色。
她试探地斜斜打开玻璃杯,里面的小黑球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会有毒么?”她没有找到合适的工具,捡起一只拖鞋想把它铲起来,拖鞋头戳过去,却兜不起来。
没有任何反应。
“死掉了吗?”贝芙拿开玻璃杯,把手指包在袖子里大着胆子碰了碰,“真软乎。”
楚乌用尽所有的意志忍耐着,克制靠近她的欲望。
等等,有了,他的某条神经元收到一份闪寄的小玩意儿,来得好及时,也许这可以转移一下小人类的注意力。
贝芙正在纠结要不要用手把这一小坨球球抓起来,却发现它身体表面趴在地上那一侧的毛毛尖锐地扎进木板,大有死也不放的意味。
难以想象,如果那些细小绒毛扎根的对象是她的手……
还好没有伸手碰,贝芙把玻璃杯扣回去,又放了一只拖鞋在上面压着。
她正准备坐回床上去,却发现这只装死的小东西动了,它探出两条长长的黑色毛毛小手,往身体的正中央从内往外扒拉,像是在费力地掏什么东西。
然后,啵得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