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就好,我冷静一下……”楚乌看了看自己的核,它好好的, 没有爆裂, 他又揪了揪自己的神经元,钝痛感告诉他这不是梦。
一种无比温暖舒适的情绪从核的深处一点点涌出来, 楚乌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幸福过。
可爱的贝芙。
主动贴贴的贝芙,香香软软的贝芙, 在他身体里睡觉的贝芙。
可惜他现在不能变成人类的形态和她来一个人类世界标准意义上的拥抱。
因为楚乌激动地抖动,黑色羽毛漏了一些, 冷风和雨水一起灌了进来,刚闭上眼睛没多久的少女打了个小小的阿嚏。
本来贝芙现在的身体就脆弱,外面还潮湿得很,所以说他真的很讨厌水!
奥森扇动翅膀用腹足将那些羽毛抓起来重新补上孔洞,又嗡嗡催促道:“快点回去,外面的条件太恶劣了。”
楚乌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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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深渊。
银发男人半转过身子,垂眸凝神看着那两扇破烂不堪的翅膀。
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许久,久到前来的工虫都换过两波,而食物却没有半点被动过的迹象。
精神空间的断裂,表明虫族又失去一位王侍。
奥森留在了球形生命的世界。
菲萨利乌斯终于收回目光,看向巢房外, 忙碌的“蜂”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它们已经失去了首领, 依旧在填补抹平王巢被风沙吹皱的外墙。
奥森在离开之前, 将“蜂”脉的控制权交给了自己。
他闭上眼睛, 进入空旷而贫瘠的精神空间。
菲萨利乌斯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清晰地认知到自己翅根翻涌着辣疼的嫉妒,嫉妒着“蛛”脉的疯子, 女王的离开直接带走它们的理智。
没有理智,不必清醒,也就不用再一遍遍被无边际的幻觉折磨。
他行进在白沙丘上,身后是翩翩飞舞的斑斓彩蝶。
他抬起手,粉白的,蓝黑的,鹅黄的微弱色彩落在苍白修长的指尖。
“今天来得比较晚。”菲萨利乌斯翅膀根部开始缓缓发烫,“等急了吗?”
硕大的翅膀起伏,缓缓掀起,抖动出带毒的鳞粉。
“蝶”脉的毒对属于“蝶”的他,亦有效用。
能够麻痹精神的毒,菲萨利乌斯现在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实,只想在这冰冷的残温里汲取一点点余烬般的热意。
【我……】
他反复咀嚼着,那从低阶虫群的精神力里回旋飘荡的轻柔声音,翅膀根处的刺痛感逐渐强烈。
毒性在发作,只有这样,这种虚幻的真实才能带来菲萨利乌斯想要看见的景象。
他拥有了很多个视野,视野之中却只有一个仿若磁石吸引着他无法离开的对象。
笼在朦胧光晕中的珍宝,小小的一团,躺在碧绿的草叶之中。
稚嫩粉白的脸颊弧度无比柔软,乌黑的眼珠随着他不停切换视野而张望过来,眨巴过去。
菲萨利乌斯感觉到自己胸口在克制地震动,他并不想意识到自己在笑——这会破坏幻象记忆的真实性。
【漂亮的色彩。】
【好漂亮……】
她在赞叹。
他依旧在视野切换中,控制着自己上下飞舞着,晃动翅膀,将最纯粹浓郁精神力附着在抖落的鳞粉上,看着她努力伸着短短的小手,尝试捉住它们。
“真棒。”
几乎是在说出口的同时,菲萨利乌斯的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眼前的景象再一次消失不见。
他猛然扭头看向身后的翅膀:上面瑰丽的鳞粉已经黯淡无光,呈现出病态的灰白色,连接肩胛骨的部分,更是流出了新鲜的透明液体。
守候在房间里的工虫不安鸣动:“嘶嘶。”「您在出血。」
“没有关系。”
“嘶嘶嘶——”「您不能再沉溺在毒制造出的幻象里了,巢需要您。」
“女王需要我。”
“嘶!”「那是幻象,而非真实!」
菲萨利乌斯温和地回答:“够了,我自己有分寸,出去吧。”
工虫无法忤逆,低垂着触角离开了房间。
为什么是幻象呢?
那明明是真实的,他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她亮晶晶的目光,和全然的信服依赖感,就像过去她在他的怀里,安静地生长着。
菲萨利乌斯仅仅就自私过这么一次,没有王侍知道,也没有任何一只虫族知晓,他与深渊裂隙交易的眼瞳,很偶尔的情况下,那些视野可以看到“她”。
看到她还是小小一个白团子蹲在草坪上,粉嫩的指头和咿呀咿呀的嘟囔声笨拙为蚂蚁们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