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地方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下一刻,门的方向出现了一只球怪。
它通体混杂着墨绿与棕黑色,体表像石灰岩一样崎岖斑驳,蠕动行进的速度不紧不慢,缓缓出现在玻璃前,头顶两枚镶嵌在球体最顶端的巨大莹白色复眼,上面映出她坐在角落的颓丧模样。
[不用害怕,瑞文博士是来帮助你的。]
这就是那个博士?
贝芙没有说话,感觉自己呼出的空气都烫得要命。
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处理她肩膀上的伤口的,那里非常的痒。
墨绿色球怪伸出一条卷动的触须从玻璃门上的小小圆形孔洞里探进来。
贝芙以为它要握手,出于礼貌,于是也勉强伸出手去,下一刻,那条触须啪地给她手腕扣上了一个奇怪的磁吸手环。
“贝芙。”
清晰而有些沙哑的中年女声闯进贝芙的耳膜,在她的眼前同样映出清晰可见的中英两行字幕,白底黑字,占据视野正中。
她抬起手晃了晃,发现那行字随着她手掌的动作晃动:飘逸的花体字母与端正的楷书,有种电影字幕的感觉。
“贝芙,一个不错的好名字,你好,我是瑞文,或者,你更愿意称呼我为瑞雯,也可以,那是我过去的名字。”
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
贝芙强撑着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墨绿色球形怪物,它,不也许应该用她,之前感到的古怪与别扭在这一刻拧成诡异的揣测。
她想起那个女人,想起同样的玻璃墙白房间。
这个怪物的皮囊里,也许,是一个人类的灵魂。
贝芙干巴巴地说道:“你,那个女人……”
“那不过是我过去的躯体罢了,你猜得没错,我和你一样,来自人类世界,不过要早上许多,那是一段有些难熬的漫长日子……不过,都过去了。”
瑞文卷起触须转身之间轻盈点触墙面,墙壁融化露出后面排列整齐的玻璃箱,里面全是被隔离开的人类。
“后来,我也像你,像他,像他们一样,成为这里某只怪物的宠物。”
然后,那条触须又指了指它滚圆的身体。
“幸运的是,我的最后一任主人,瑞文,它是个研究异界生物的专家,他发掘我,训练我,拆开我,改造我,无数次的实验下证明,人类的潜能无限,即使是一个不知道该怎么运用的……”
瑞文呢喃:“【知识】”
“知识改变命运,孩子。”她的声音平静得像海面上森冷的冰山,连一丝颤抖也没有。
贝芙看着自己的手腕,那只银白色的手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金属装饰品,或者,更像是锁铐,没有任何接口与搭扣。
无论在哪都逃不掉这种玩意儿……
她叹了口气,问:“所以,你也是想回到人类世界去吗?”
墨绿色的球怪表面那张巨大的嘴翘起,裂开的弧度就像是一道鲜明的伤口。
瑞文:“你明明知道那是骗局。”
贝芙没有说话。
她很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论是身体的伤,还是疲惫的精神,都不足以支撑清醒的神智。
她思考地非常费力,努力积攒着力气。
“那个失去孩子的父亲,本来就不想回到人类世界去,至于真正的组织,帮助那些想要回到人类世界的人,不过是利用潜能隐藏裂隙的一些散乱庸者。”墨绿色的触须掠过一面光屏,上面亮起许多闪烁的光点。
瑞文语气颇有些感慨:“他们称我为人类的叛徒,但我所做的一切只会比他们更高尚。”
它,或者说她,专注地看着玻璃箱中的少女,目光热切:“命运驱使着实验体选择了你,因此,你拥有很多次机会,但你太过羸弱,没有关系,我会用我获得的知识,改变你的现状。”
贝芙起了一连串鸡皮疙瘩。
对于她的沉默,瑞文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自顾自地说下去。
“那些人就像是傻子,天真且愚蠢地将裂隙隐匿,就能保护好其他一无所知的人,他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在拒绝什么。”
瑞文感叹:“恩赐。”
贝芙觉得这只球怪,这个女人,或者说,有着女人灵魂的瑞文博士不太对劲,即便它看起来很平静,说话风格也很温柔。
但她能够感觉到,瑞文有点神经质的压抑癫狂感。
和安德鲁的感觉一样奇怪……不,更渗得慌,而且【言语】仿佛失效了,她什么也听不到。
恐怕是因为瑞文有着球怪的身体,她听不到怪物的心声,又或者,瑞文本来就是通过所谓的【知识】制造的某种设备,比如这只手环,直接把话塞进她的眼睛或者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