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虽然很深,但依旧隐约可见里面海货的身影。
陈岁桉把手伸进桶里,抓了满满一手的八爪鱼上来,苏南枝皱着鼻头,不敢上手,站在一旁拍照记录。
吴叔取下船锚,将船往岸边拽,海风吹得渔船航向航向漂移,吴叔斜着身子,收起绳索。
陈岁桉踏进海里,站在渔船后方,吴叔不知何时登上船,站在船尾整理锚子。
渔船有专门停放的位置,需要将船开至停放点,再乘船板上岸。
陈岁桉双手扶住船身,凭借人力,一步一步往深处走,推着渔船驶出码头。
碧蓝的大海和远处的天空融为一体,附近海岛的轮廓清晰可见。
临近死汛,家家户户的工作内容都差不多。海面的船只多起来,其他家出海的渔船也陆陆续续返航。
吴叔乘着船板驶回岸边,橙色的救生衣格外显眼,看似简陋的渔船,却承载着渔民们的期盼。
拖拉机轰鸣声此起彼伏,吴叔在前方开车,剩余三人在车厢里勉强落座,帮忙卸货。
不同的货需要卸在不同的地方,一路上走走停停。
抵达指定地点后,陈岁桉下了车,苏南枝和吴母一起搭把手,把装满小鱼的框子拉到边缘,陈岁桉从侧边伸出手,抓住框子的一角,把它往下倒。
银色的小鱼混着虾米一齐往下,在地面堆起一座小山。
仔细看才发现,里面还夹杂些大货,陈岁桉捡起表面上的大货,把它们扔回鱼框。
海货被卸下,吴叔带着剩下的渔网,驶向空地。
打捞时,网上难免附着上很多寄生物,趁着天气好,给它们晒个太阳,杀杀菌,方便清理渔网,等待下一个活汛期到来。
吴母拿出几个大桶,推在地上的海货还需要进一步分拣。
苏南枝戴上手套,也蹲在“小鱼丘”前,有模有样地分拣。
用来用虾米的鹰爪虾、小银鱼、海兔以及混入的其他品种海货都需要一一分拣出来,方便后续加工晾晒。
泥地里,偶尔有几只虾还在活蹦乱跳的,突然蹦到苏南枝脚边,吓她一跳,顾不手套上还有没清理完的虾米,直接抓着陈岁桉的肩膀,往他身后躲,惹得吴母在一旁发笑。
带鱼是做鱼干的主要品种之一,处理掉头和尾巴后,用清水冲洗几次,放盐腌制,直接晒干即可,等到猫冬季节,便是可口的美食,越吃越香。
海货分拣完毕,时间还早,陈岁桉便不着急回去,带着苏南枝去海岛散心。
苏南枝看着前方的路越走越窄,忍不住提问:“我们去哪?”
“带你去见一位故人。”
听他这样说,苏南枝也没在继续追问,同他继续沿着山路向下。
阳光刺破云层,洒向大地。
两个人手牵手漫步在海岛小路。
两人越走越偏离,远离码头处喧嚣热闹,四周也难以寻到房屋的踪迹,往树林深处走去。
真有人住这么里面?
苏南枝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但下意识否决掉这个唐突的想法。
道路越来越荒凉,杂草丛生,苏南枝瞧见一块银白色的石碑,心里有了肯定答案。
陈岁桉放缓脚步,停在一块墓碑前。
“虽然有些突然,但想带你来看看。”陈岁桉目光落在墓碑上,声音里染上悲凉,“希望不会让你感到困扰。”
故人。
是旧友,也是已故的人。
陈岁桉父亲于他而言,同时兼顾两个身份。
苏南枝没有说话,手上加大力度,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手被用力握住,不疼,但莫名的安心。
她总是用她的行动证明: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会陪在你身边。
今日卸货的地方靠近陈岁桉父亲的坟墓,于是他冲动了一次,没有准备任何东西,也没有提前告知,牵着她的手就走到了这片林。
“爸,我来看你了。”陈岁桉蹲在墓地前,清理墓碑前的杂物。
这个家长见得过于突然,苏南枝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原地。
“爸,我谈恋爱了。”
“她叫苏南枝。”
突然被叫到名字,苏南枝回过神,目光落回陈岁桉身上,跟着他的来回移动。
“特别好一姑娘,能遇见她是我的荣幸。”
他用手擦去墓碑上的灰尘,讲诉着和苏南枝的故事,从相遇相知相识再到相爱。
“我第一次遇见她是在村口的香樟树下。”
“她拖着行李箱和朋友讲电话。”
苏南枝有些诧异,努力回忆初到丹舟的景象,她记忆中,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吴忧的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