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逆其实是被吓着了,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心疼。她摇摇头,把门关上,走到边烬身边,递给她月饼。
“这是我给你留的,你最喜欢吃的蛋黄馅儿。她们吃得太快了……”
边烬把长裙下摆放下,遮住伤口,净手后捻起一块月饼。
“怕我吃不着?”
沈逆点头,目光往她伤口的方向看。
“很痛吧师姐……你为什么要躲起来治伤?”
边烬咬一口月饼,“好吃。”
“是不想破坏节日的气氛,让大家担心么?可是这节日每年都会有啊。”
边烬用指骨夹了一下沈逆的脸。
沈逆:“痛死啦!”
边烬道:“人小鬼大。”
沈逆捂着被夹红的脸蛋“哼”了一下,“我担心你啊,好心没好报。”
夜空忽然被点亮。
无数的绚烂的色彩炸上天际。
师兄师姐们正在院子里放烟火。
从这儿的窗口能看到双极楼的大院,边烬凝望着院中的热闹,半晌,缓缓开口:
“并不是每年都会有。”
沈逆站到她身边,双臂搭在窗沿上,胳膊上枕个小脑袋,侧着脸看向长身玉立的师姐,还是不太懂。
“不就是个普通的中秋么?”
边烬笑了,纤长的手覆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抚过。
“但我就是贪恋这份寻常。”
那时的沈逆读不懂边烬对世间复杂的情绪,又过十年,经历过离别的寂寞和失去的苦痛,熬着一个个漫长的失眠之夜,将记忆里的所有关于边烬的点滴再翻出来仔细品味时,沈逆才渐渐明白相聚的不易。
无愁无痛的日子,便是人间难得。
转眼,边烬曾经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双极楼,在时光里无情地凋零。
那场聚会,当她们再次回到双极楼,没有欢笑没有烟火,只有满眼的物是人非。
“你的一切,都会回来的。”
站在千山万仞间,沈逆的一句安慰话催下边烬此生唯一的眼泪,激荡了沈逆的余生。
冷泪刻骨,玉面镂心。
边烬的一切都锲在沈逆的一呼一吸间。
在半睡半醒间,沈逆难过地明白了,她为何不带自己走。
不是她食言,不是她狠心。
因为,她走的是条绝路。
……
李司好不容易找到沈逆的时候,沈逆已经再次陷入昏迷,且有些失温的症状,伤口的血把衣衫染得通红。
冷雨越下越大,李司出来时穿得也不多,脱了外衫先给祖宗罩上。
李司喊她,又晃晃她身子,人就是醒不过来,只能把她抱了起来,艰难地从乱体之丘往下走。
刚发现这处的时候李司就很纳闷,这片山一般的乱体是怎么形成的?如同一座堆放废弃义体的巨型垃圾场。
李司把沈逆抱入马车内,又去扫描了些乱体山丘的资料,犹豫着要不要捡一根乱体回去研究,最后还是作罢。毕竟会担心这看似毫无生命痕迹的乱体会复活。长安城现下好不容易安全了些,她可不想再弄些隐患回去。
而且,沈逆会寻到此处,这一大片的乱体应该与边烬有些关系,沈逆可能心里有数。
和边烬有关……
李司无法不脑补。
难道这些乱体是边烬吸收了整座城池的黑魔方之后拧出来的么?
……这么多?
李司头皮有些发麻,无法想象边烬经历了什么。
更无法想象此刻沈逆的心情。
设身处地地一想,李司心里酸酸的。
人已经找到了,打算立刻回程,可沈逆那架飞艇怎么办?
就算马车放得下,李司的便携式机械臂也搬不动。
试着点开飞艇中控,幸好,沈逆根本就没锁车,李司直接点了归航,让飞艇自个儿回侯府。
回到马车里,李司一边搓着手开启暖气,一边想给窦璇玑传信报平安。
结果,城外野道根本没信号。
李司“啧”一声,驾着马车往长安城的方向回。
两个时辰一过她就进不了城了,得快,只是这野道实在难辨方向。
自黑魔方肆虐,人口愈发往各大城池集中,越繁华的城池越有精兵把守,探测、歼灭黑魔方的方法也更多,更快速,百姓便更有机会活得久一点。
城池之外的野地便渐渐荒芜,变成野兽和异兽的游乐场。
即便是S级的高天赋者,想要在凶险的野地生活也不是件容易事。
为了方便交通,各大城池之间修有隧道、地轨和空轨。
官道相对更为安全,而官道之外的地方要走也行,还是那句话,没有网络没有地图,凶兽出没,无人可依,险恶非常。
李司的马车没有野道的巡航系统,也没有自动驾驶,只能自己手动操控,艰难找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