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极压着腰间的伤口,快步走出靖安侯府,万姑姑等人恭送安王的时候都心惊胆战。
安王殿下先前看不到人,很不乐意,说是要在府中等曾女郎。
怎么这会儿等到人了,更不高兴了?
在靖安侯府短短两个时辰,情绪变了八百次。
绝色美人的脾气是不是都这么难琢磨?
无论如何,李极走了,无论是气呼呼地走还是开开心心地走,万姑姑总算送走了这尊大佛。
只是很忐忑。
万姑姑问曾倾洛,侯君如何伤成那样,夫人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曾倾洛不知该如何与万姑姑说,支吾了几句,万姑姑握住她的手,眼睛红红的,已经大致猜到,不让她说了。
万姑姑不停地喟叹,“我们侯君……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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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逆毫无征兆地醒来。
她躺在家中寝屋里,熟悉的场景乍然扎入眼底,被空荡荡的冷色赋予了一种陌生感。
往身边一摸,空的。
沈逆翻身而起,心口的伤处被牵连,疼痛让额头上蒙了一层冷汗。
青丝散落,满眼惶惶。
——我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她罢了,又怎会在意她的生死。
含华殿上的一幕幕回到心上,边烬的声音犹在耳边。
沈逆抓着伤口,沁出的鲜血滴落在床面上。
疼痛让她清醒。
这是师姐给她的伤口,不是梦。
沈逆拢了寝衣,腰带也未系,下床。
双腿软得失去控制,沈逆身子往下跌,及时撑着矮案,没真的跪下去。
矮案倾翻的声响引来一直守在院中的三人。
李司给沈逆缝合完伤口后没走,窦璇玑也留在这儿,与曾倾洛坐在院中喝茶,一同收集各方的情况,汇总在一起。想知道如今长安城究竟是何局面,讨论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寸步不离,自然也是怕有人趁虚而入来害沈逆。
听到屋内动静,三人立即推开门,还未说半句话,就被冲出来的沈逆撞散。
三人竟追不上一个受了伤的病号。
沈逆一阵风般坐上飞艇,直接升空,眨眼不见。
李司揉着被撞痛的肩膀骂道:“臭狐狸,到底有没有受伤啊,溜得忒快了!”
而窦璇玑和曾倾洛两人顾不上多说,迅速上马车。
李司:……
无语,只好道:“你们上我的马车,我马车改装过,能跟得上她。”
的确勉强跟得上,一路跟着沈逆到了南城门。
此刻天子驾崩未过一日,长安城进入到前所未有的阶段,群龙无首,内廷还未反应过来,就连金吾卫将军李司本人都在靖安侯府待了一日,南城门这头未有执勤护卫。
李司远远地看沈逆的飞艇降落,还纳闷。
“她要干嘛,静默模式下谁都不能出城门。”
没想到沈逆刷了脸,一扇小门打开,沈逆轻松出城之后小门立即合上。
李司:?
曾倾洛道:“城防是小师姐设计的,她肯定为自己留了权限。”
李司:“……我看看这倒霉的城防系统能不能破解。”
李司上前摸了半天,连刷脸的地儿在哪都没找到。
迎着窦璇玑沉默的眼神,李司尴尬地清了清喉咙说:“还挺隐蔽……”
窦璇玑拿着电刃砍了好几下,电花差点迸溅到眼睛里,城防高墙毫无损伤。
倒是对城防放心了一些,坚固得很。
只是,沈逆的状况让她担忧。
曾倾洛也是愁眉难展,“城外不知是何情况,若大师姐真的带走了黑魔方,城外岂不是凶险非常?”
曾倾洛的话让窦璇玑焦虑地咬住唇,都要将自己的嘴唇咬破,李司不舍地点了一下她的唇,提醒她别伤自己。
李司道:“别急,我去要个出城的权限,应该要得来,你们在此等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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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滴——
距离边烬的定位所在越来越近。
沈逆将飞艇拉到最大速度,贴着湖面飞过,激起一串水花。
子夜的野道充斥着各种声响,飞艇的轰鸣切开夜的诡谲。
当她越靠近目的地,心跳就越是难以克制。
终于,飞艇悬浮在一片巨大的垃圾场之上。
打开灯往下探照,竟不是垃圾场,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乱体。
这些乱体看上去已经从主体上剥离,死去了。
沈逆心口咚咚地跳,头皮发麻。
飞艇降下,她从飞艇下来,亲手摸向乱体。
僵冷的触感在轻颤的掌心里蔓延。
死亡与生命的相悖,前所未有地清晰。
沈逆穿上外骨骼战衣往下挖,往四周挖,一直挖,挖了不知多久,挖到浑身沾满了污秽,终于挖到了定位器。
滴——
滴——
她已经和定位重合,师姐本该在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