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判立即脱下官袍围挡,另外两名女官把驿站边上装饰用的屏风拖过来。
沈逆干脆利落地将针头刺进窦璇玑胸口,直刺玉璧。
已然停止运作的玉璧在强刺激下骤然复苏,沈逆把随身的行李箱打开。
“窦女郎可真幸运,幸好我这次出远门,带工程箱以备不时之需。不然你真没命活了。”
沈逆在边烬离开双极楼那年活得格外没章法,日子过得枯燥无聊,便去考了医师资格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从普通医师一路考到了顶级医师。
在北境她杀了多少人,就救了多少人。
窦璇玑方才的状态她再熟悉不过。
熟练消毒和一系列准备后,立即开始手术。
房判见她动作熟稔,可又看她太过年轻的脸,心里一口气不知该不该松。
沈逆一边手术一边问房判:“她这几天都没治疗?”
房判单膝点地,迅速回答:“这几日巡查工作太繁重,没有时间治疗。只有李司过来看了她。”
“李司?”
最近这厮的名字是不是出现得太频繁了?
“是,李司说自己是机械师,也是医师。想来为璇玑治疗,被璇玑拒绝了。我也劝过她,她根本不听我的。”
沈逆分过来一眼,“你这搭档说话没分量啊。”
房判:“……侯君见笑了。”
沈逆做手术非常利落,只是眼睛干涩难忍。
这几日在洛阳开会,每天都对着显示屏,还一有空就“骚扰”边烬,眼睛都没闲着。
一个时辰的手术,条件有限,不容她怠慢,稍微松懈窦璇玑命可能就没了。
待手术完毕,窦璇玑捡回一条命时,沈逆双眼红得似乎能滴血。
房判:“侯君,你的眼睛……”
沈逆用力眨了眨眼,的确很不舒服。
除了边烬,她没有对其他人撒娇的爱好,只道:“没什么,老毛病。你们找个人带她回去休息,麻醉过后应该就醒了。玉璧已经修复,不过报废度已经超过80%,不想突然暴毙就去换个新的吧。这几日多喝点营养液,一周不可下地一个月不能做体力活。”
房判:“好,记下了。我送她回去。多谢侯君。”
沈逆没再多说,和其他两位女官和沈逆一同前往大明宫。
.
到了含华殿前,沈逆正要进去,丽景门女官之一,那位脸上满是弹孔的女官挨过来,微垂着头低声道:
“言官要参侯君入侵百姓模块一事。对方有备而来,侯君小心为妙。”
沈逆没想到她会提醒自己。
“多谢了。”
两位女官没再多言,行了手礼离开。
沈逆也回了礼。
丽景门虽是天子一把赃刀,但这些无根孤女扶持着长大,互为搭档生死相依,感情深厚。
沈逆方才救了窦璇玑,丽景门同僚对她肃然起敬,不愿她被人算计,出言提醒。
其实沈逆大致也想到李渃元为何召见。
魏王已废,安王入京,各方势力再次割据。
她呢,就是被围在这些势力中的异类。
有人想拉拢,有人想摈斥。
她本人对朝堂权谋之事兴致缺缺,丝毫提不起劲。
此刻想师姐想得紧。
三日不见宛若三年,勉强保持着三十的亲密度,正是迫不及待要回家见夫人的时候,偏偏这时候参她。
沈逆进含华殿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要参快参,参完下班。
沈逆一进大殿,百官望向她,表情各异,一阵低低议论声在殿中蔓延。
连坐在龙椅上的李渃元看沈逆的眼神都带着讶异。
“爱卿你怎么了,怎么浑身是血?”
沈逆“哦”了一声,将沾着窦璇玑血的外衣脱去。
“路上顺手救了一个人,忘记换衣服了。殿前失仪,还请陛下恕罪。”
她这么说,李渃元哪可能怪她。
“爱卿扶危救困这是好事。”
沈逆随意回了句,借机偷瞧李渃元。
李渃元今日气色不算好,小小的圆脸苍白,双唇灰暗,说话的声音都弱弱的。
果然和丽景门女官提醒的一样,一众言官正是为了她当众黑入周氏模块之事弹劾,参她贵为高官显爵,怎么能枉顾律法。
那言官义正严词道:“若人人效仿,岂不是要乱套?”
沈逆双手交握在身前,仰着头瞧大殿横梁,不疾不徐道:
“这可乱套不了,有难度。”
言官:“有难度?”
“听说您也是机械师,不如您现场效仿一个?”
言官:“这……我……”
这言官的确是一位出色的机械师,A级顶格的天赋。
但让他无准备黑进谁的系统模块,不可能。
沈逆转向站在一旁的礼部尚书曹肃,“那曹尚书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