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岑凯铭感觉双腿都被灌了铅一样,最后也缓慢地挪开了。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平时如此冷硬,又生人勿近的宴卿,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岑凯铭捂了捂脸,实在是没眼看。
洛璃感觉到宴卿的呼吸逐渐平稳,退开了身子,发现对方真的已经陷入沉睡了。
洛璃捏着宴卿的手,给他按摩,宴卿的手确实肿了一些,只是他如今才知道,宴卿居然这么怕疼?
照理说,腱鞘炎并不是刺痛和剧痛,多是钝痛,更何况宴卿是突然忙了这段时间,才造成的,应当没有很严重。
可宴卿却疼成这样,确实把洛璃吓到了。
洛璃摸了摸他的头,感觉他身上的温度好像降了一些,兴许睡醒了就退烧了,不用吃药。
可惜宴卿没有让洛璃轻松多久,就又疼醒了,眼睛一睁就开始掉眼泪,让洛璃感觉他哭得远比疼痛带来的反应要严重多了。
洛璃看着宴卿抽回了手,趴在枕头上哭,越哭越难过,“宴卿,怎么了?特别难受吗?”
洛璃拍了拍宴卿的肩,对方又往枕头里陷了陷,眼泪全擦在枕头上。
屋子里暖气很足,宴卿哭着就开始出汗,头发都潮了,洛璃见他这样闷头哭实在是不行,将他抱了起来,让宴卿趴在自己肩上。
“手特别疼?还是哪里不舒服?”
宴卿听不清洛璃在说什么,他的眼前出现了太多枯枝败叶,一朵朵开败的玫瑰耷拉着充满荆棘的枝子,笨重的花朵要掉不掉,都像廉价的菜叶。
都像垃圾。
掉在地上,落在泥里,踩过去的人不会在意,花被踩进泥里也不介意。
如此廉价。
如此低贱。
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如同陷入末日,在腐烂的房间里弥散出恶欲。
“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不属于这里。”
宴卿靠在洛璃的肩上,眼泪湿透了洛璃的肩头,洛璃听着他口里模糊不清的话语,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笨拙地抱着他,摸着他的后背。
宴卿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片段,却什么都看不明白,只能抓着洛璃身上的衣服,转过头,将脸埋在洛璃的脖子里。
不想去看。
可闭上了眼睛也能看见那些奇怪的画面。
可那些画面并不是扭曲的,反倒十分温馨,但宴卿就是不愿意去看,甚至看上一眼都会感到蚀骨锥心的痛意。
他看见一排排枫树,一个小报亭,看见一身白衬衣的人,站在报亭前,购买着当日的报纸。
他看见满天飞雪,他看着周边的小店铺都在往后飞驰,他低下头,看见怀里那一捧染了雪的玫瑰。
花瓣随着他的奔跑,都被北风带着飞向后方,落在小孩子堆起的雪人上,落在雪人的嘴唇上,涂上了娇艳的胭脂。
他从三九隆冬跑到了盛夏蝉鸣,路过的花店里摆上了向日葵,他还是固执地想要一捧玫瑰。
不要别的。
然后抱着一捧玫瑰,跑过了常青树,听着自行车的铃声,绕过了蝉鸣,再次踏入了深秋,他抱着枯萎的玫瑰花蹲在老街的车站前。
“宴卿?宴卿!”
洛璃捧着宴卿的脸,看着他的双眼从空洞到聚焦。
“洛璃……”
宴卿迷迷糊糊地呢喃着,看着洛璃担忧的脸,眼里不再滚出泪珠,只是呆呆地看着。
“洛璃……”
洛璃应了一声,看着宴卿失神的双眼,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无力地张合,看上去脆弱到下一秒就会碎掉。
“洛璃……”
宴卿小声喊着洛璃的名字,抬起沉得厉害的手臂,绕着洛璃的脖子,引得洛璃又吻住了他微微张开的唇。
原本的轻吻变得如同狂风骤雨一般猛烈,宴卿被洛璃翻了下来,狠狠地压在床上,抬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吻得愈发深入。
洛璃的吻从宴卿的唇,到他的脖子,热切的呼吸洒在他白皙的脖子上,在那里留下一朵朵盛放的玫瑰吻痕。
身体的欲望在疯狂的燃烧,一股股烟花一般的冲动在血管里爆裂,被传导致全身,最终在心脏处汇集成暖意和爱欲。
就在洛璃难忍至极的时候,他感觉到脖子上一直挽着的双手陡然滑落,轻轻地塌在身体两侧,洛璃茫然地抬起头,看到脸颊微红的宴卿已经不知是沉睡还是昏迷。
洛璃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到自己的身体反应很剧烈,而他蹭着宴卿的敏感之处,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反应。
好像亲吻只是本能地想要被人疼爱,好像亲吻就像人饿了要吃饭一样,宴卿心里难受了,就想要洛璃亲一亲。
他心里难过极了,需要一个宣泄的途径,所以想被洛璃疼一疼。
洛璃看着这个把人撩起火又自顾自睡去的人,实在是找不到任何言语去表达自己的羞恼,只得给宴卿掖了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