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像是迷乱,应该是在做梦。
因为毕正彷佛真得出现了,如同之前在她无数个梦境中出现一样。
他搂着她的腰,脸离得很近。
她攀上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沉浸在这个曾经熟悉的怀抱……
毕正……
她伤心地痛哭起来,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
我们要是把火山灰带回来,就好了……
*
这个清明节,爸爸让她回苏州扫墓。梁芝欢也想借此机会回趟上海,跟潘柏雷面对面汇报工作进展,再讨论几个棘手的问题。
结果打电话给柏雷,刚说到一半被他抢着问:“扫完墓回上海吗?”
“嗯,回家呆两天。”
“那顺便来汇报工作。”完全是上级下命令的口吻。
梁芝欢不自觉地笑了笑:“是,潘总经理。”
晚上,大胡子把晚饭端过来的时候,梁芝欢告诉他本周四后面几天不用替她做晚饭。
“哪天回?”他问。
“下周二或者周三吧。”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会去扫墓吗?”梁芝欢轻声问。
大胡子摇头走到鱼缸面前,指了指鱼和鱼食、又指了指自己。
梁芝欢会心地一笑,由衷地说了声:“谢谢。”
临走前的晚上,她去阳台给海棠浇水,大胡子正站在阳台眺望远处。
梁芝欢顺着他注视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从一望无际的夜色里瞧出什么端倪。
他好像很喜欢站在阳台眺望远方,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念家人、或是已故妻子?
*
清明扫墓那天,爸爸在妈妈的墓前静默地站了很长一段时间。
梁芝欢也安静地陪在一旁,耐心地等他把话跟妈妈说完。之后,她挽着爸爸沿着小道向墓园外走去。
“要是妈妈没有走,你们一定会白头偕老。”
听了她的话,爸爸轻轻一笑。
“你以为只有死亡才能将两个人分开吗?”
“过错,无论是故意还是无心,如果得不到谅解,同样可以将两个人分开——就像你和毕正。”
“爸……”
“你放心,我不劝你。我不是你,怎么能靠我的臆测,来劝你改变心意?”
爸爸顿了一顿,来了一个转折。
“但是做为父亲,我不愿意看到你走弯路。”
“要不要原谅一个人?其实想想,假若有一天死亡将你们分开,你会不会因为没有原谅他而遗憾终身,你就想通了。”
......
梁芝欢同爸爸坐火车回到上海。在家里被芝荣妈妈喂了两天好吃的,然后在清明最后一天去跟潘柏雷汇报工作。
第一次到他上海的“豪宅”做客,梁芝欢戏谑地调侃:“果然是资本家的儿子。”
潘柏雷挑了挑眉毛,把准备好的水果和茶端过来放在茶几上。
“在那边呆了两个月没找我哭诉,看来你适应得不错啊!出乎我的意料。”他递了一杯明前春茶给她。
“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娇弱吗?”
“谈不上娇弱……”潘柏雷拿起一个苹果,放在手里转来转去。
“不过你这个人呢并不坚强,又喜欢逃避。但神奇的是,你每次逃到一个新的地方又都能……柔软而坚韧地好起来,就好像一个……”
“一个什么?”
“……苹果。”他咬了一大口手里的苹果嚼起来。tຊ
“苹果?”梁芝欢想不到其中关联。
“我暂时找不到恰当的东西比喻。”潘柏雷笑道。
梁芝欢露出一个“我就知道你在瞎扯”的表情,听他继续胡扯。
“你看苹果没有菠萝外表坚硬,也不像柿子那么软弱。可它的表皮却有顽强的抗氧化能力,即使我不小心把它丢在哪里一段时间,它里面还是好好的……”
“你就像一只流浪的苹果。”
对于这番生编硬造,梁芝欢撇了撇嘴,勉强地点了点头。
午饭前,董事长跟朋友打完球回来,温和地招呼她一起吃饭。
之后,还把她单独叫去了书房。
书桌上摆着的几个相框,格外地引人注目。
其中一张是少年潘柏雷和一位漂亮女人的合影。女人笑得很欢乐,搂着的小少爷却皱着眉头,苦着脸。
“这是柏雷跟他妈妈。”潘仁雄主动介绍。
“柏雷看上去很不喜欢拍照。”
“那个时候叛逆得很!”
“所以他后来一直觉得对不起妈......”话说出口,梁芝欢自觉失言,忙说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