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他去按她的门铃,心里还窝着火,便换了鞋子去健身房跑步。
他持续在最快的速度跑了十五分钟,然后慢慢减速。如此反复了几个来回,终于跑累了,才慢慢在跑步机上慢走。
又是一身汗。
然后那小子打电话来问:“梁芝欢发烧了,怎么办?”
专家说“运动舒压”。
他喜欢运动,最开始主要是想减轻工作的tຊ压力,同时提高身体抵抗力——毕竟,他的工作性质决定经常需要出差。
后来,他慢慢开始享受运动过程中身体获得的愉悦感。当有烦心事的时候,痛快地出一身汗,好像烦恼也随着汗水蒸发掉了。
但有的烦恼…..或许沸点太高。
他回到房间也是一筹莫展。
该吃药吃药,该喝水喝水,该睡觉睡觉。
他能……怎么办?
冲完澡,浴室里那扇宽大明亮的镜子蒙上了一层水汽。他随手用毛巾擦拭出一小块,不大不小刚好够照出一张脸。
一张欠奉喜色,又别扭的脸。
柏雷在电话里问:“你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你打算气到什么时候?”
他也不知道要气到什么时候——但至少,不是现在。
他不能马上做出一切都过去了的姿态,那会让她产生错觉,认识不到这是严重到不能轻易被原谅的错误!
他把礼服交给潘柏雷,然后出去买飞机上吃的东西。
他记得她喜欢那家的牛角面包,然后去超市买了水果和零食。水果拿回来全部洗干净、擦干收好。
差不多到了退房时间,他拉着行李箱先到了大堂,然后打电话给航空公司。
客服说还有一张头等舱的票,他喜出望外,赶紧让她出票,但在支付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购票失败。他重新试了一次,可那张票已经不翼而飞。
也许这是系统的bug,根本没有那张票。
坐上出租车,他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但却不想开口说任何话。他可以一边为她做任何能做的事,同时又......继续让她反省……
他就是这么一个“别扭”的人!或许他的前女友说得没错,对于是非对错等原则性问题,他有着变/态的理性。
他不认为这样做不对。
但其实这样做,又很难!尤其在飞机上,他差一点抑制不住心软放弃原则。
潘柏雷说他的脾气又臭又硬,对病人不闻不问,还继续置气。说怪不得梁芝欢怕他,连生病了也不敢跟他说。甚至诅咒他这么冷血,活该追不到女人!
他又好气又好笑。
脾气又臭又硬的何止他一个?她不也拒绝了潘柏雷换座位给她吗?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后,他拿上背包往她的座位号寻过去。
她靠着窗好像睡着了。他跟旁边的女生出示了登机牌,请她帮忙换个座位,因为旁边这位是他朋友,生病了需要照顾。
小女生看到座位号有些惊讶,但还是一脸疑惑地跟他交换了登机牌。于是,他在这里坐下,把包放在地上,调好座椅靠背,再小心翼翼把她歪在一边的头放到了他肩上。
就像那天坐船游塞纳河一样。
搞笑的是,当她醒来看见他就像见鬼了一样。他保持着克制冷静的态度,但没料到她会忽然哭起来......
女人的眼泪可以令男人心烦,也可以令男人心软。这完全取决于女人流泪的当下,男人是不是个东西。
当他的手指沾上梁芝欢的眼泪,他立刻知道自己在心软。
他竭力克制,硬起心肠,忍下了想哄她、想抱她的念头……
他避免跟她说话,只看着她吃完东西便不理她。但后来,她发着高热,神志不清地抱着他的手,委屈地叫着“爸爸”又哭起来的时候,他实在狠不下心……
他的手轻柔地安抚她,用矿泉水打湿了准备的小毛巾敷在她额头上。侧身把她搂在怀里,尽量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能想到的他都做了,只希望她别太难受。
后来到了她家,他问了她大门的密码。等她睡着后,出去买了两大袋吃的东西回来,分门别类,塞满整个冰箱。
煮粥的时候,恰好她弟弟打来电话。第二天一早他要出差,正愁无人接班,刚好叫她弟弟过来照顾。
柏雷曾经跟他提过这个难缠的小鬼,但似乎并没有那么难打交道。他跟小鬼友好地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交代几句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