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觅清扯了个笑:“阿清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
“妈咪,真的不能瞒太久了,阿清会很难过的,她不喜欢亲近的人隐瞒她。”
“尤其是您,妈咪。”唐觅清抬眸,眼神之复杂是邱瑾岚未曾见识过的。
“我知道,她是我最宝贝的阿清,将裴柔是我女儿这件事告诉她,需要些铺垫。”邱瑾岚哀求道。
唐觅清痛苦地闭上眼:“我只帮您这最后一次。”
“阿清猜您要认裴柔作女儿,您这段时间对裴柔好些,坐实阿清的猜测,往后待她接受了,您再提。”
化妆间的设计师被她们赶到隔壁房间,静寥室内只三人,彼此猛烈抨击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
秦秀清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上过妆的唇色霎地泛白,指尖死死扣着实木门框,额尖无力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额角脖颈的青筋暴起,白皙肌肤下异常显眼。
这仅容三人通过的沉重实木门像只吃人野兽,碰到了便要龇牙咧嘴抽她筋扒她骨。
森寒凉风扑出,冰封血管万里,送出的鬼哭狼嚎之声如穿云致命一箭,将砰砰起跳满怀热血的心脏捣得七零八碎破烂不已。
秦秀清狼狈地远离这门,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往后退,像刚学会走步的婴儿。
一个是养育她的至亲,一个是她的爱人。
真凶,帮凶,孰轻孰重已不重要。
她只知道,她们在筹谋着要将她内心的最后一片净土烧成灰烬。
唐觅清,她明知道的,她都知道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还敢向她委屈哭诉,唐觅清还是人吗!?
清泪滚落,穿过长而无尽的走廊,洒在暖阳照射的蓬勃大地上。
秦秀清慌不择路地往外逃,接连踩了几次裙摆,路上竟幸运地没碰见任何一个人。
……
“行了,我们也不多打扰你,听阿柔说你这还在直播呢?”
“暂时掐断了。”
“好孩子。”
唐觅清沉着脸:“妈咪,您还有事情瞒着阿清吗?”
语气相当严肃。
邱瑾岚愣怔,讷讷道:“没有了。”
“你们走吧。”唐觅清说完,给化妆团队打电话让她们回来。
唐觅清揉了揉眉心,最近总是睡眠不好,频发恶梦,在庄园办婚礼的前一天也做过类似的梦,梦里的秦秀清逃了她的婚。
她低声笑了笑,自信且笃定。
阿清这么喜欢她,不会离开她的。
挑望东边的婚礼场地直播,宾客陆陆续续到场,策划为年轻的宾客设置了许多好玩好吃的新奇玩意,年迈的宾客拥单独的休息别墅。
唐以寒方才发信息来,提醒她,所有来宾已下飞机。
现在距离仪式开始还有三个小时。
她得先把妆画完,再去看看自己要娶的新娘。
想到秦秀清,唐觅清心里总像是吃了甜果子一般,香甜清爽。
只是如同近来一样的状况,一时见不到秦秀清,她心中便焦急疼痛难耐。
拿起手机再给秦秀清发去消息,这次却石沉大海。
看来阿清是在闭眼上妆。
唐觅清也只得定神让人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瞥了眼,望向蓝天白云里陆续起飞回程的飞机,心中焦急一时难忍,便数着飞机强迫自己沉下心。
碧海蓝天,恰是婚礼最宜时。
秦秀清收回望向唐觅清所在别墅的视线。
成年人的世界有诸多无可奈何,她踏上飞机的前一刻只随本心,踏上飞机后,不得不考虑逃婚将要面对的后续情况。
她并未被突如其来的真相击垮,更不可能被情绪一叶障目,恰恰相反,此刻的秦秀清相当清醒。
纷杂繁乱的线索在她脑海里迅速组织起来——
秦慕曾提醒过她:“只有我一人背叛家庭了吗?”
她刚出差没多久,唐觅清被隋夏不,现在看来不是隋夏,唐觅清口中的妈咪必然是指邱瑾岚。
唐觅清被邱瑾岚叫去西郊派出所保释裴柔,而案件另一位当事人秦时音却被秦慕接走,难怪难怪。
当时唐觅清突然中断视频,是猜到了吧?就这么想瞒着她吗!?
那么聪明一个脑袋,怎么能猜不到呢,甚至将她蒙在鼓里直到现在,倘若不是她无意撞破,又该什么时候才得知呢?
是按照邱瑾岚和唐觅清的‘计划’,给她缓冲的时间,让她慢慢接受吗?
这两人可真懂她知道刀往哪里插,身体才不会疼。
她需要这种贴心吗?
秦秀清閤眼冷笑,滚落的泪水不曾停歇。
空乘蹲在她身旁给她递纸巾,她摆摆手让空乘离开,独自拭泪。
飞机主人给了秦秀清独处的空间,秦秀清放声大哭,门外的空乘默默垂首,似被这般有感染力的哭声影响,眼眶缓缓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