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盐水冲洗!”
“小霍,用咬骨钳咬除蝶骨嵴,骨蜡止血,准备硬脑膜悬吊!”
霍钰瑶应了一声,随即拿起器械护士递来的鸭嘴咬骨钳,对着中颅窝底部的蝶骨嵴咬除多余的骨瓣。
这是项力气活,对于男医生而言都有些许吃力,更不用说霍钰瑶这小身板了。
她双手持咬骨钳,用力咬除骨瓣,双手虎口处硌得生疼,手臂酸胀得像抡了大锤似的。
可即便如此,姜沛对她的操作仍旧不满意,他抬眉瞥了她一眼,“咬了半天才咬这么一小块?没吃饭吗?”
“师兄……我……”
霍钰瑶忍饥挨饿在这儿干苦力活,没想到却费力不讨好,姜沛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夺过她手里的咬骨钳,开始一顿刷刷地咬骨。
不到五分钟,蝶骨嵴那部分的骨质几乎被咬平,他伸出食指探了探里边,满意地点了点头。
再抬眼看向霍钰瑶时,眼里只剩不满,“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怎么干神外?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你选择神外是因为热爱这个专业,你说你能行,可如今呢?到底是你不行,还是岁月冲淡了你的激情?”
霍钰瑶沉默低头,继续手持吸引器在渗血的创面上来回游走,手上的操作看似漫无目的,实则却是肌肉记忆,有时来不及多加思索就去干了。
姜沛见她一言不发,也开始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便未再当着旁人的面去训她。
若是以前的他,哪里会顾及他人的感受?回国后的这段日子,他那狂妄自大的性格也有了收敛。
“换动力系统打孔!”
“冲水!”
“换铣刀!”
姜沛的命令是下达给器械护士的,霍钰瑶跟过上百次台,对于开颅的过程,脑海里早已形成一整套流程,不用他讲,她都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该给他准备什么。
此刻已是后半夜,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犯困的,麻醉师在麻醉机旁找了一处干净的地儿,铺上单巾躺下了;巡回护士趴在电脑桌台小眯一会儿;就连台上的器械护士都忍不住哈欠连连。
整个手术间里的人就只有台上的主刀姜沛依然神采奕奕,尽管手术帽已被汗水浸湿,但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疲惫。
霍钰瑶给巡回护士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给姜沛擦汗,那护士也不敢怠慢,二话不说地拿来纸巾擦汗。
“别碰我!”
聚精会神的姜沛被巡回护士的举措打扰,语气带着责备,他侧眼瞪了那人一眼,吓得护士手上的纸巾险些掉进术区。
她刚想解释,却听见姜沛训斥道:“在这个手术间,主刀就是最高指挥官,我没让你做的事情,你别自作主张去做!”
眼见那护士脸色愈发难看,霍钰瑶有些过意不去,急忙揽下责任:“师兄,怪我,是我让她擦汗的。”
毕竟她和姜沛共事多年,已经逐渐习惯了姜沛的冷言骂语,脸皮也被迫练成了城墙般厚,再多一顿训斥也无妨。
可令她意外的是,这一次姜沛并未责备她,甚至连个不满的眼神都没有,而是继续他的手术。
整台手术下来,他比以往更加沉默,沉默得有些异常,手术过程也是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结束主刀部分后,他立马将手术台让给了霍钰瑶,让她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小霍,这个病人就交给你了,下台后给我打个电话。”
他留下这句话后,便脱下手术衣,抚着酸痛的腰背走出手术间。
霍钰瑶望着他伛偻的背影愣了片刻:明明累得不成人样,却还在手术台上逞强,姜沛你不装会死吗?
下台后,霍钰瑶拿出手机拨通了姜沛的电话,电话响了足足半分钟才听见他慵懒的嗓音问道:“病人送回病房了吗?”
“嗯,生命体征也平稳了,所以没送去ICU,回了咱们科的监护病房。”
“那就好,辛苦了。”
霍钰瑶怔了怔,’辛苦了‘这三个字她鲜少从姜沛那里听到,平时他连句客套的关心话都不愿对下级医生说,可最近他似乎变了。
“师兄,你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剩下的杂事我一个人能处理。”
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叹息声,接下来的一分钟是漫长的沉默,霍钰瑶不敢先挂电话,深怕他还有什么指示。
姜沛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钰瑶,你能来一趟吗?”
“嗯?哪儿?”
“来天台,我有话对你说。”
霍钰瑶面露讶色,连忙拿开手机,再次确认自己是在和姜沛通话,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师兄我今晚值班,病房里没医生看着,我得”
还未等她说完,姜沛打断她的话:“就一会儿,我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