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宗州脸色大变,惊恐道:“爸!”
“我不是孩童了,您对我动用家法,让我今后怎么在小辈们面前抬起脸?”
纪老爷子无动于衷,手搭在拐杖那,目光冷沉。
“爸!”纪宗州嗓子都吼破了,也没有换到几分同情。
钟栖月循着管家的方向看过去,她来纪家十二年了,从没听说过什么家法。
没一会,管家和佣人取来了几乎有婴儿手臂般粗的皮鞭。
纪老爷子走到那托盘处,取过皮鞭吩咐:“趴下!”
纪宗州白着脸,再次求饶:“爸!”
“至少,至少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出去行吗?”
纪老爷子半分不退让:“现在你知道要脸了?你做下这种龌龊事的时候,有想过我纪家的颜面?”
“趴下!不要让我吩咐第三遍!”
纪老爷子平时对待孙子孙女,都尽显慈爱可亲,但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仍是不容置喙。
纪宗州顶着屈辱,拖着本就被打得浑身发疼的身躯,不情不愿趴倒在地。
皮鞭用力扬起,挥打在纪宗州的身体上,闷哼一声。
望着眼前残酷的画面,钟栖月忍不住在想,纪宗州作为纪老爷子的亲生儿子都有这样的惩罚,那钟蕊呢?
那身为钟蕊女儿的她呢?
从事发到现在,钟蕊就仿佛局外人似的,并没有被纪老爷子殃及。
可钟栖月都感觉得出来,或许,等待钟蕊的,还是最严重的惩罚。
纪老爷子挥了几鞭,纪宗州已经疼到浑身冒汗,爬也爬不起来,纪冽危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起身掸了掸衬衣,往楼上的方向去了。
这件事起因就是纪冽危的揭发,而他全程都不动声色,这番冷静的模样,才更让人觉得可怕。
经过钟栖月身旁时,她感觉纪冽危脚步停了一顿。
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下一秒,在纪宗州的惨叫声中,她隐约听到了纪冽危的声音,“上楼。”
丢下这两个字,他云淡风轻地朝楼上走去。
钟栖月心猛地一跳。
站在原地纠结了几分钟,最终还是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去了三楼。
-
纪冽危的房门是轻轻阖上的,没有上锁,只要一推,她就能进去了。
钟栖月站在他房间门口,双腿都是发软的。
楼下的动静声隐约传了过来,她现在也不知道,纪老爷子会怎么处置她和钟蕊,但可以确定的是,钟蕊一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钟栖月的手悬空,做敲门的手势,顿了半晌,最终还是自己推门而入。
屋内,纪冽危坐在床沿边,听到动静头也没抬,淡声说:“过来。”
钟栖月小步走过去,“哥……”
他从医药箱里取出了棉签碘伏,神色淡漠:“过来给你上药。”
上药?钟栖月露出迷茫。
纪冽危眼神指着她左脚的脚踝,“流血了,你感觉不到痛?”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钟栖月才发现自己左边的脚踝划出了一条血痕,血流得不多,基本被她的袜子给吸收了。
她后知后觉感觉到痛感。
纪冽危拉着她坐到床上,掌心扣住她小腿,轻微用力,便把她的腿安放在自己的身上,沾了血的袜子被他慢条斯理地褪下。
这才能清晰看到被花瓶划破的伤痕。
伤口有几厘米长,好在不深。
纪冽危按照步骤给她清理、止血、上药、最后再包扎。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钟栖月疑惑:“你找我上楼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难道不是有很多话想说吗?比如他今天做出的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纪冽危阖上医药箱,哂笑:“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我那天说过什么你是忘记了?”
他说,只要她敢走出那扇门,他们之间就没有可能,他不会再挽留。
“出去。”
被他这样冷漠赶了两次,钟栖月无地自容,连忙从他床上下来,逃也似的跑了。
她站在楼道口,望着左脚的包扎,眉拧得更紧。
纪冽危究竟在想什么……
她慢吞吞朝楼下走去,行到二楼时,听到有脚步声也朝楼上上来,没一会儿,纪灌云扶着何晴上楼,猛然这样一打照面,钟栖月一时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
像从前那样喊婶婶?
搭在扶手上的手缓缓收紧,钟栖月停下脚步时,纪灌云跟何晴也停了下来。
就这样在沉默中视线相撞,钟栖月清晰地看到了何晴眼里对她的怨恨,她心口一缩,刚要脱口而出的婶婶,也连忙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