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稍片刻,余安坐直身体,认真问道,“淮大师,我要怎么做。”
淮初拿起一旁的符纸,朱砂点在上面,一笔下来,一气呵成,一个画好的符纸被推到余安面前。
“这个符遇水即化,只要给周先生喝了泡符纸的水,被周家侵占的气运就会尽数还给你。”淮初指了指被余安掩在手下的纸包。
“至于你买的毒,用不用看你,没了你的气运,周先生很快就会病故,你用了毒,反而算是给他一个解脱,让他死的不那么痛苦。”
余安收下符纸,又聊了几句后,踏着黄昏离开了小店。
等彻底见不到余安的身影,麻团关上店门,蹭到淮初身边,“老板,将这个符纸给他了,我们是不是就算完事了。”
作为引路人,就是要促进梦境的推进,同时给梦人提供道具,让他可以在梦中打出不留遗憾的结局,以解开当年的执念。
余安当年是用砒霜毒死周柏后用玉镯自行了断,看似杀了仇人,但周家还是好好的,淮初猜他的执念应该就是整个周家。
他点了点头,“算是吧。”
“算是?”麻团叹气,那就是还没结束,他们还要在这个梦境里呆着。
淮初好笑的弹了弹他的脑门,“如果无聊你就先出去吧,我要等梦境结束后去见见那个周老夫人。”
“因为转运术吗?”麻团想了想。
“对,这个术法已经失传一百多年了,我想知道周老夫人是从哪里学来的。”他说完点了点桌上的符纸,掐指算了算,“这个梦境不出五天就会破。”
“对了,孟祈年离开了吗?”
“没有,他已经在二楼住下了。”麻团想到店内的情况,嘴角抽了抽,语气古怪,“而且他已经开始卖货了,老板您屯在墙角的白事都被卖完了,他又进了一批,看起来质量还不错。”
淮初指尖停了一瞬,听到麻团语气一转,高兴地继续说:“卖东西的钱都放在了店里,进货的钱是他自掏腰包的,咱们这波纯利润!”
感情麻团还挺高兴,看来卖的不少。
就是玉溪镇没那么多需要办白事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卖出去那么多的。
该说不说,孟祈年真不愧是a市成功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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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安回到周家时天微微黑,周柏还在忙,他不过问,周家没有下人会在意自己去了哪里。
西苑一如既往的冷清,他藏好符纸和毒药,草草吃完饭就睡了。
从归途到周家的路不长,但足够他想清楚。
那一路上他逼迫自己一遍遍回想和周柏的相处,越想越清晰的意识到周柏根本就是喜欢自己的气运和皮囊,而自己却把他的花言巧语当了真,爱上了他,陷了进去。
余安躺在床上,一滴滴泪滑落下去。
哭他看走了眼,哭他死去的爱情,哭他清醒的不晚。
第二天,余安如往常一样躺在院内晒太阳,仿佛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样过了三天,元旦到了。
周家计划元旦下午去戏院看戏,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都可以去。
当然,余安不在计划之中,他也没打算去。
吃完午饭,周家就几乎没人了,只余零丁几个下人看守。
余安拿出一早买好的酒,将淮初给的符纸放进去。
那黄色的符纸入水即溶,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人看不出变化。
他凑近闻了闻,酒香醇厚。
将酒封好后,余安抱着它离开西苑。
顺着弯绕的小径,他来到周家的花园。
花园里的花已经换成了冬天才会开的品种,各色的花开的艳,是冬天难得一见的风景。
花园中站着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姿和比艳丽的花更夺眼,一如他三年前第一次在闹市中见到他。
俊美的身影一下子走进了余安心中,一记就是好多年。
余安闭闭眼,今天之后就该结束了。
“余安,听春花说你找我有事。”周柏笑着说,顺手摘下一朵一旁的红梅,“这是今年新引进来的品种,很香的,很配你。”
余安接过花,但没有看它,注视着周柏的眼睛,“三年前你身体不好,外出求医,现在你的身体彻底好了吗?”
周柏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遮掩过去,“嗯,碰到一个神医,已经治好了,怎么了吗,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余安看到那一抹不自然,心底明白了。
“嗯,好了就好。”余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在为周柏高兴。
周柏没有发现异常,接过余安手中的瓷罐,“这是什么?”
他就是随口一问,根本不在意答案,笑着拉起余安冰凉的手,“今天元旦,娘他们在看戏,我们也去吧。”
余安走了两步停住,也拉停了周柏,对他摇摇头,“我想先去一个地方,你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