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苒心里砰砰跳,立刻从床上下来去到盛淮屿的床边。她碰了碰盛淮屿的额头,下 一秒提起了心。
很烫,盛淮屿在发烧!
没敢有一丝耽搁,祝苒立刻起身去客厅里烧水找退烧药,等水烧开的空隙里,她又去洗手间烫了一条热毛巾,轻轻盖在了盛淮屿的额头。
也是在这时,盛淮屿缓缓睁开了眼。
“祝苒?”他的声音发哑。
“我在。”祝苒很快接话,不自觉地放轻声音安抚,“你发烧了,我正在烧水,待会儿坐起来喝药吧?”
这声音太轻太温柔,盛淮屿睁着眼睛,盯着祝苒深深注视了好久。
“你好久没有跟我这样说过话了。”他没问一句他身体的事情,而是说了这样一句。
祝苒顿时一愣。
是啊。
自重逢来,他们不是针锋相对,就是彼此冷言冷语。祝苒常被人说心软,可当她跟盛淮屿在一起时,她总是心最硬。
她意识到盛淮屿话里的意思,虽然明白盛淮屿并不是在指责,但也还是忍不住仓皇又内疚地移开了视线。
盛淮屿何其无辜?是祝苒当初自作主张闯进盛淮屿的世界,也是她无情欺骗和伤害了那个天之骄子般的少年。
甚至直到如今,她仍在伤害他。
祝苒被这样巨大的负罪感压得快要喘不过气,她猛地站起身,以极其狼狈的姿态转移了话题,“我去看看外面水烧开了没有。”
关上那扇房门,祝苒便立刻靠在了旁边的墙上,她抬手轻轻捂住脸,身子慢慢下滑,无力瘫坐了地上。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祝苒大口喘着气,抽噎的泣音从指缝中泄露出来,带着无限的痛苦和难过。
她忍不住去掐自己的手,一下,又一下,掐破皮,掐出血,掐到手心一片狼藉,甚至鲜血淋漓。
客厅内明亮的灯光照不到角落处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她躲在阴暗里,像是要被彻底吞没。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盛淮屿才等到了祝苒回来。
他真的烧得有些厉害,只觉得浑身没力气,刚才在祝苒出去的时间,甚至还不自控地又昏睡过去。
祝苒面色如常,没有任何异样。她一只手端着杯水,另一只手里拿着药,坐在了盛淮屿的床边。
“该吃药了。”祝苒道。
盛淮屿“嗯”一声,在接过水的同时看了祝苒一眼。
总觉得她好像突然有了些鼻音。
药有些苦,温度适合的热水灌入喉咙后便很好的冲淡了那苦涩,盛淮屿一口饮完。
祝苒接过空杯子,杯子传递间,盛淮屿的小指无意间碰到祝苒的手心,一闪而过的,有些粗糙的手感,像是贴了什么东西。
但他的脑子实在是太昏沉了,所以没有深想。
大概是感觉错了。
盛淮屿又躺下来。
祝苒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取下盛淮屿头上已经不那么热的毛巾,又去洗手间重新烫了一遍。
她的照顾是那样细致入微,让盛淮屿忍不住盯着她忙碌的身影愣神。
祝苒放好毛巾,一低头刚好撞进盛淮屿的眼里,她下意识躲了一瞬,但很快又和他坦然对视。
“怎么了?”她问。
盛淮屿深深看着她,像是透过此刻的她看见了他们的以前。
良久,盛淮屿轻轻动唇:“祝苒,我疼。”
你再多心疼我一些吧。
如他所愿,祝苒露出很担忧的目光,“是背疼吗?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盛淮屿说,“你就在这里陪着我就好。”
这样明显的示弱,让人没办法不心软。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祝苒趴在他枕边,轻声道。
一直?
真是个让人听了就开心的词。
盛淮屿勾了下唇,又垂眸睡去。
祝苒一直守着他,直到他的呼吸再度平稳才放下心里,不知不觉间,她也睡了过去。
这时的她,已经缓过了刚才所有痛苦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心情低沉。但她不会想到,天亮之后,她的心情就会完全变了。
不知道是第几次窗外汽车喇叭鸣笛声,祝苒轻轻皱了下眉,极其困难地缓缓睁开了眼。
眼前由模糊慢慢转为清明,祝苒的眼里倒映出一张放大的帅脸。
帅脸一脸戏谑,正在看着她笑。
祝苒一时怔愣,大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下意识抬手想揉揉眼睛。
也在这时,她感觉到手下似乎有什么温热的触感。
四四方方的,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