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散发着舒肤佳沐浴露的皂香,这款沐浴露超市常常打折,许宁夕从小用到大,时隔几年再次闻到,令她熟悉又安心。
“嗯。也不是第一次哭了。”林云起的声音低低的。
“我是想说,今天的事谢谢你。要是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许宁夕的声音也低了下来。虽然明知道他看不见,许宁夕还是转了个身,扭头认真看向他,“谢谢。”
“睡吧。”林云起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月亮的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给屋内的一切笼了一层朦胧的影,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却好像早已坠入梦境。
半夜许宁夕被喉咙涌上来的一股酸水惊醒,接连咳嗽了好几声,赶忙捂住嘴巴,爬起来朝洗手间跑去。
她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严重的时候她整夜睡不着觉,只好坐起来对着墙壁发呆,胃里的焦灼感一路涌到喉咙,咳不出来咽不下去,连带着呼吸也困难。
医生曾告诫她,胃反流这种病三分治七分养,既要小心饮食又要注重情绪。许宁夕常常两样都顾不上,前前后后治了许久也没好。
今天没怎么好好吃饭,加上为了许美凤的事情心情大起大落,这时候犯病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她抱着洗脸盆干呕了一会儿,没吐出什么东西,只好喝了点热水,等那种剧烈的焦灼感微微平复。
她走回房间,才起来时顺手开了夜灯,昏黄的灯光低低打在床边,好在林云起没有被惊醒。
她忍不住俯下身看他,影子和他的身体交叠在一起。
他即便睡着了,也是一副眉头皱皱的冷酷模样。
这些年不见,他的五官更深了,分明的骨骼令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脑袋里突然冒出的想法让许宁夕有些冲动,她不由自主地将他当作沈皓。她闭上眼睛,或许只要她愿意,她可以一直这么干。
她伸出手指头抚平他的眉头,听说眉骨凸出的人向来爱憎分明。他现在正喜欢着她吗?如果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会不会在哪一天突然开始恨她。
手指上没擦干的水珠顺着指尖滴到他的脸上,许宁夕有些慌乱,好在他只是翻了个身,压住扰人清梦的那只触手。
许宁夕动弹不得,林云起的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处,她愈发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一呼一吸像浪一样打在她的颈上,令她不由得一阵颤栗。
她明白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反咬她一口。
有件事她始终想不明白,她一直对沈皓念念不忘,对所有回忆如数家珍,是因为沈皓每次都恰好出现在她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刻吗?是那些剧烈的情绪让回忆如此深刻,还是沈皓的出现才让那些情绪如春潮生生不息。
那她现在如此剧烈的心跳,是因为沈皓还是因为林云起?
许宁夕伸直手臂关了灯,也许分得清分不清没有那么重要,她诚实地面对此刻自身贪婪的欲望,怀抱着林云起的体温,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直到第二天她睡醒,林云起还一动不动。
这避免了四目相对的尴尬,等她从林云起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才发现烫得吓人。
想来昨晚的拥抱或许是他的求救信号,许宁夕却自私地沉浸在温暖的幻梦中。
许宁夕吓了一跳,赶紧推了推他,林云起的回应有气无力。
她翻箱倒柜找出一支体温计,扒开林云起的衣服,测完一看39.5度,不知道已经烧了多久了,赶紧拧了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许宁夕趴在他的耳边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林云起半闭着眼睛,像是看她一眼,又像是没有回应。
许宁夕慌了,她费力地托着林云起的手臂想把他扶起来,刚一松手,他又滑坐在地。
小区里面路太窄,一路亮着灯的救护车开不进来,只好派人抬了担架上来把林云起带下去,周围几栋楼的邻居都探出头往外看。
不多时候,小区里已经传遍,这栋楼有人自杀了,是个年轻男子,为情所困吃了安眠药,等前女友上门时已经昏厥了,前女友打的急救电话。
等中午吴志刚搀扶着许美凤回到家的时候,谣言已经被完善得有鼻子有眼。
许美凤倚在门边等吴志刚开门的功夫,已经听刚下班的邻居绘声绘色说了一遍,许美凤好奇地问:“哪一家啊?没看到这楼有年轻小伙啊。”
“我听说就是我们这一栋啊,不过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已经出门上班了,待会我在业主群里问问。”
许美凤也好奇,两人都不急着回屋,在门口一边聊一边等消息,又了解了许多细节,有人说那前女友一滴眼泪都没掉,看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还有人说在小区里见过那个女生,背了个名牌包,开的也是豪车,估计是傍上大款所以始乱终弃,更重要的是今天看那豪车屁股已经被撞烂了,估计是前男友气急败坏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