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苒却不答,只垂头用脚尖蹭着地面。
一向嘻嘻哈哈的人难得露出这样心事重重的模样,陈嘉楠神情更认真了,略微想了想就有了猜测:“是不是我哥又惹你不高兴了?”
“对了今天你不是有送生日礼物给他吗?是他又嫌弃了?”
凌苒抬眼看看他,又低下去:“嗯,他应该不太喜欢。”
陈嘉楠眼里划过一丝了然,却故作惊讶:“怎么会呢?那可是你花了好多心血做出来的,他怎么能不喜欢呢?”
凌苒摇摇头,下意识往对面陈家楼上瞥了一眼,又问陈嘉楠:“他今晚回去后有跟你说什么吗?”
陈嘉楠也摇头:“一回来就进自己房间了,一直没出来,我平时在家也很少能跟他说上话。你知道他的,总是这样。”
“……”凌苒沉默片刻,道:“我不知道。很多时候我也搞不懂他。”
她和陈筠元从小就有婚约,这是两家都心照不宣的事。以前她还小,玩心又重,也压根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只不过如今到了年龄,便也开始有了些许无法言说的少女心事。
陈嘉楠勾了勾唇,语气越发温柔:“苒苒,不要不开心。这都是他的问题,凭什么总要让别人去猜他的心思呢?明明你都那么好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啊!”
他舔了舔唇,身体也不禁往前倾了倾:“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有人肯为我费心做这样精致的礼物,我只会幸福得晕过去,恨不得天天都抱在怀里供着。”
凌苒被逗笑了,心情一下好了不少,思绪也不禁就被牵着走了,顺势道:“对了,你给的那块木料还有剩呢!我给你也做一个小玩意吧,只要你不嫌弃.......”
陈嘉楠眼眸一亮,忙不迭道:“不嫌弃啊!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温柔夜色下,凌苒看着对面少年比月光更绝艳的笑脸,心口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软软的又痒痒的,还跳得好快。
唉,陈筠元要是也能像他这样就好了。
然后又想到即将到来的毕业,还有不得不面对的未来,让她莫名多了些许惶然和怅惘。
她呆呆地沉思许久,突然道:“嘉楠,我们三个以后也会一直这样,永远都不分开,对不对?”
陈嘉楠闻言,定定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惊人的灼热,又被柔美的月色冲淡。
“嗯,会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只不过不是三个。
而是两个。只有两个。
他们三个人中间,迟早,反正,总要退出一个。
但绝不会是他。
二十五岁这一年,凌苒和陈筠元又大吵了一架。
上大学后,他们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没有惊天动地也不算缠绵热烈,总之就这样平平淡淡仍如往常地相处着。
直到去年两人正式订了婚。
因为是从小就定下的婚约,两家大人也都是默认的,于是凌苒也懵懵然地觉得似乎一切就该这样按部就班地继续下去。
可等到她大学毕业后开始工作,有些事情开始产生变数。
首先就是她的工作问题,因为大学读的是古建筑修缮专业,毕业后自然也是从事与此相关的工作。
只不过国内大部分古建筑都是在一些偏僻乡村,且零星分布,需要她常年四处奔波跋涉。
她自己倒觉得没什么,反而乐在其中,但陈筠元就不满意了,几次三番提出过想让她换个工作。
到了最近,两人也计划结婚了,陈筠元再次提了这件事,态度也比之前要强硬。
他希望她结婚后能安心留在秦城,待在他身边。
凌苒却很是热爱这份工作,自然不愿意。于是今天两人就为这事又吵了起来。
最后不欢而散。
晚上凌苒回了自己房间里仍是生闷气,不经意就看见了窗外那棵繁茂的大树,很自然地想起了陈嘉楠。
他上学时只比她低一级,高三那年本来还打算考到她那所大学的,却不知怎么的被家里送出了国。
直到去年她和陈筠元订婚后,他才从国外回来,随即就因着优越的外形进了演艺圈,现在也是天南地北地四处跑。
上次见到他还是一个月前呢。
凌苒看着那棵树漫无边际地想。
他以前总是待在那棵树上面,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她突然很想知道。
树顶倾斜过来的一截枝桠已经长得很粗壮,离阳台也十分近,看着一步就能跨过去。
她壮着胆子翻过阳台栏杆爬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顺着枝桠挪到了树冠中间。
透过层叠的枝叶看着深蓝的夜空和一弯新月。
还有时不时吹拂脸庞的温柔清风。
坐在树上的所见所感果然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