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没有多说什么。
过往已然存在,也确实是属于她与他两人的共同回忆。抹除不掉,她也没办法强求对方去遗忘。
不管是巧合,还是他刻意要这么做,只要她不在意不回应,那就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她接过来往外走,不想和他再待在同一空间。然而刚走到门口她想到什么又停住了。
过去的事可以不介意,但眼下,当前,有些疑问是不能随便含糊的。
于是她又转身看他,沉吟片刻后问:“谢彦被换掉,是你做的吗?”
毕竟他有过类似的前科,让她不得不怀疑。况且他背后的陈家也确实有这个能力。
陈嘉楠面色几经变换,最终扯出一个无辜纯良的笑:“他被换掉难道不是他自己的原因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这次进这个组是巧合,事先并不知道我也在,对吗?”凌苒直白问道。
陈嘉楠眉头一压,显出点委屈神色,正要开口。
凌苒又补了一句:“不要再骗我,陈嘉楠。”
“.......”陈嘉楠眼眸闪了闪,最终长呼出一口气,颇有些无奈道:“对,我是知道你在。”
“但我总不能为了避开你,就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吧?这部戏是个什么档次什么配置你也知道的,前一阵多少人为争这个资源都挤破了头。我想办法争取到一个角色也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发展。
“这样都不可以吗?”
他神情认真,语气磊落,有股让人不得不信的说服力。
而且细究他言下之意,似乎他接这个戏纯粹是为拼事业,与凌苒无关。
话里话外倒显得像她在多自作多情似的。
凌苒无所谓他怎么想,更不觉得难堪。
自作多情又怎样?她就是要敞敞亮亮地把话都说清楚了,这样才能安心。
“当然可以。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她神情放松了些:“刚才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
陈嘉楠怔忪摇头,苦笑道:“不,你不用道歉。都怪我以前做得太过分,你怀疑我也是应该的。是我自作自受。”
“.......”
不论如何,再相见后陈嘉楠这种放低放软且始终自省的态度,还是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的。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也确实表现得规规矩矩进退有度,对待她与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并没什么两样。真就是一副表面同事客客气气的态度。
除了工作相关,再无任何交流。
这天的拍摄也进行得很顺利,傍晚准时结束收工。而陈嘉楠一下戏去卸了装束后,出来和众人打完招呼也不再过多停留,带着助理低调离开了。
凌苒则在片场滞留了一会,拖拖拉拉地收拾好后才出来,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并没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骑上电动车下了山。
如今又到了夏季,也是每年的旅游旺季。陶山这两年游客日益增多,近段时日还迎来了一波高峰,于是到了夜晚村里经常会自行组织一些庙会祭典之类,以吸引游客。
今天正好是七月初七“鬼门开”,也是七夕,街上有一场拜神游街的活动。
凌苒一进村口就被汹涌的人群堵住了。只见前方灯火通明,熙熙攘攘,满天都是彩纸金箔在纷飞。
街道中央两排人正抬着一座座神辇缓缓前行,空气中烟雾缭绕,入鼻全是檀香味儿,耳边更是一阵阵锣鼓喧天。
要在以往,她高低得混里面兴致勃勃地凑凑热闹,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就是提不起劲,也没那个心情。
她面色沉沉地在人流中慢慢蹚着电动车,好不容易才蹭到自家那条巷子口,随即毫不犹豫地转了进去,与主街道上正迎面而来的五彩花车恰好错开又互相偏离。
于是也就没看见花车另一边的那辆黑色保姆车。
那辆车停滞了片刻,也缓慢开始行驶,逆着人流龟速行至主街道的尾端,又拐了个弯停在了街角一栋旧式的短租公寓前。
车内,助理小唐往外看了看四周环境,转过脸有些为难地对后座的人道:“迟哥,你……真要住这儿啊?我看这环境也太简陋了,而且进进出出的什么人都有,挺不安全的,不然咱还是回酒店住吧?”
陈嘉楠现在对外一概都用的“迟攀”这个名字,公司里除了陈筠元,再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但即便如此,公司上下也都不敢怠慢。
他之前刚回国进公司正式做了演员,经纪人也没有配备,所有相关事务都直接由老总陈筠元全权负责,受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有什么不安全的?住里面的不都是人吗?”此刻,他维持了一整天的温良人设才终于卸下,眼神桀骜又痴怔地看着窗外公寓前那一如往昔的红字黄底招牌,目光渐渐失焦,似是怀念般呢喃:“我以前.......也在这儿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