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现在还无法完全缓过来。”
东朱怔了怔,向她走近一步,张开羽翼把她笼在怀里,双手轻轻抚上她的肩膀:“没事,不要怕。”
温暖的触感和轻柔的话语让她心里温温的,她小声道:“我已经好多了。”
“不要怕这些晶体,我会教你怎么应付它们的。”东朱的声音轻而蕴含安稳的力量。
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她安定了下来。
……甚至开始隐隐有些兴奋。
“这些小玩意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好奇。
东朱看着她:“在那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你不能吃某种果子,然而你现在想吃它的心情无以复加,你会怎么做?”
她思考片刻,认真回答道:“要分什么情况的不能吃。”
“因为是'我特别喜欢吃的',说明这种水果基本上无毒无害。”
“如果是命令我不能吃,那么我绝对不会动它。”
“如果是因为我吃了会过敏,那么我会把过敏药放在旁边,解馋后立刻吃过敏药。”
“我没猜错,你果然这么回答了。”听到她的答案,东朱眼尾微弯。
她小心翼翼又有点赧然:“这个答案听起来是不是太凶残了?”
东朱已经把带来的所有记忆晶体都整理好了,坐在她对面,失笑地道:“正因预料到你会这么回答,我才说要教你怎么应付的。”
“世间一部分个体倾向于谨慎避开危险,另一部分个体倾向于主动涉险以消除危险,你属于后一种。”
她露出一些错愕的神色来:“我只是说吃个过敏药……倒也没有那么高尚的动机……”
东朱好笑又无奈地道:“这不正说明你想做的事情无论如何要做成吗?如果中途有危险,就想办法解决危险。”
她隐约被夸得不好意思,摸了摸脸颊笑:“我是那种人,自我意识太强了,有时候去冒险的时候会很疯。”
之前玄评价她太过冒险,后来她贸然进疫区、去恶体族时空旅行、又擅自加入鸩苍的复仇行动,桩桩件件都是她胡来的表现。
但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冒险的——她没有在狡辩的意思。
“你的特质正好适合和它们打交道。”东朱从整理好的记忆晶体堆里取出一枚来,放在手中。
“羽人正常去世一百天的时候,身上所有血肉和羽毛都会腐烂消散,只留下一枚晶体,里面是所有记忆……”
她着急地问道:“如果是被怪物侵吞了身体的羽人呢?”
东朱表情遗憾地摇了摇头:“正如你所知道的,怪物不仅侵吞身体,也侵蚀记忆。”
她失落地应道:“我知道了。”
这样的话,就说明青斑的记忆无处可寻了。
东朱看她蔫巴巴的模样,微笑着安慰道:“当然,记忆无法消失,如果能找到怪物族群的核心之处,一定能像这次一样找到被怪物侵吞身体的受害者的记忆的。”
她果然被安慰到了:“原来如此。”
“我从藤山山谷里幸存的草木间知道了你们的情形,也得知了那株名叫花神的吞噬生命力的凶手草,因此我猜想这些记忆晶体都是被花神杀害的受害者的记忆,由此可见怪物也无法真正侵蚀记忆,只能暂时占有。”
“如果你用肌肤接触这些记忆晶体,时间一久就会不可避免地被它影响,但只要有强大的自我信念,就能不被它所伤害。”
她问了一句:“自我信念?”
东朱语气笃定:“就是对'我'的认识,关于我是谁的信念。你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听山谷里的草木说,鸩苍失去了记忆,我担心你的记忆也会被影响,所以把这些遗落的晶体都带了过来,以便你能找到记忆——但你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这不是正说明了你有抵挡的力量吗?”
她感觉要被这位研究员夸上天了,耳朵有点红红的:“谢谢你夸我,我挺开心的。”
东朱笑起来:“不过你的记忆还在,并没有缺失,它们对你没用了。”
她摆手:“不,对我来说还有用,我了解到了一些很久以来都想知道的事实,见到了很久没见的朋友。”
“而且——”她看向坐在桌边喝水的斗篷人,“我得帮他找回记忆。”
东朱有些诧异:“难道你决定从这些晶体中找到他的记忆吗?”
她更诧异:“你怎么知道?”
东朱显然犹豫了一下:“虽然我说过它们是可以应付的,但要处理那么多……”
她等着她的后半句话。
东朱撇开眼神,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我担心你能不能吃得消。”
“因为记忆晶体能让人在最短时间内学会一项技能或者语言,所以有好些羽人都会冒险去接触大学者的记忆晶体,但他们中的大部分最多只能接受四五份记忆,多了就会失去自我意识,最后失去所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