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都是会去做苦力的命。”
哗然之声不绝于耳,船上吵吵嚷嚷的。
鬼蓼从临时审讯室里走出来,眼神一扫:“雾还没散,反正我闲着没事做,不介意角色扮演一回侦探。”
犯人中又是一阵议论纷纷的骚动。
“领航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鬼蓼问她。
她的视线投向那群戴着手铐脚镣的犯人:“我来找人。”
那里有一道目光已然锁定了她。
她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那个黑色鬈发的男人坐在喧闹的犯人中间,这次披了上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来找云杉吗?”鬼蓼扬了扬下巴,“你带走吧,他已经没有嫌疑了,反正这家伙也是被流放,到哪个岛做苦力都一样。”
绫顿:“……”
这么一说,搞得好像她才是被流放到荒岛的那位一样。
航路刚开通,要搭档没搭档,要不是口袋里那锃光瓦亮的任命书,她确实像被流放了。
她拒绝了:“我已经有帮手了,谢谢。”
“还有鬼蓼船长,别揶揄我,我在这里活得好着呢。”
鬼蓼难得地笑起来:“对于领航官小姐来说,是乐园岛吧。”
绫顿从犯人中把云杉叫到一边时,引起了另一阵喧嚷。
昨天和云杉打架的龙牙大声道:“绫顿,要不要考虑收下那个卷毛?给我一个苹果就可以带走他了哦!”
“韦奎公国和泽兰公国之间的和亲!云杉其实很无辜的,领航官小姐!”另一个犯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带走带走!”八卦的口哨声越来越响亮。
铁链声叮当作响之中,她穿过人群,来到那个黑色鬈发男人前:“我有事问你,你如实回答。”
第11章 第三艘船
黑色鬈发的男人凑近一点:“没听清。”
这里太吵了。
她瞥了一眼周围,寻找可以说话的地方,他跟上。
山毛榉号甲板的角落里,旁边有一个军官在看守。
她停下来,目光从弥漫着雾气的近海收回,锐利地注视着他:“你在我岛上放了什么?”
云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哈,问这个吗?”
绫顿在听到缦小声嘀咕“奇怪”的时候,心里一直盘旋着的隐约违和感再次被挑起来。
从她见到云杉并射出一箭开始,他的表现就太顺从了,没有躲开也没有恼怒,她让跟着也乖乖跟着。
她确定他无恶意,也并无反抗的念头,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如此。
如果目的是逃离船只的话,就算迷路也会想尽办法待在岛上,而不是见到她就温顺跟着走了。
除非他的目的不是逃离船只,而是在岛上留下/取走什么。
“你在我的岛上留下了什么?”她追问。
他的双手挂着手铐,垂在身前,素白的囚衣上墨黑的铁链格外分明。
“现在开始我聋了,原话奉还。”
他笑说,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戏谑。
她才发现他的瞳色是接近黛色的黑。
“好吧。”她爽快认栽。
“为什么那么在意呢?”云杉挑眉,抬手给她看铁链,“以我的身份,就算真的放了什么,也不会是危险品。”
她:“因为我是守岛员,那是我的土地,懂了吗?”
绫顿离开山毛榉号。
她坐在矮崖的岩石上,这一块地势高耸,笔直削落,海浪打在岸边的崖壁上发出闷声。
远处是笼罩着朦胧雾气的海面,空气潮湿而新鲜。
恒兰大三角中的一座小岛,未命名,泽兰公国暂时将它称作雾岛。
她来这里前,想到可能要在这里度过很多年日,却并不感觉哀叹无聊,反而干劲十足,启航前甚至期待得睡不着觉。
她从矮崖的岩石上起身。
有人从她身后走来,她转过头,警惕地眯了眯眼睛:“你又来做什么?”
“我来向你自首。”黑色鬈发男人在距离她两步处停下,他身后是一个看守的军官。
现在我不想听了——她本来想这么反驳的,但遵从本心,又或者是看在他身后那个眼下挂着黑眼圈的看守官的面子上,还是礼貌道:“请说。”
云杉紧盯着她,慢慢地说道:“我留下了我的一件上衣。”
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守官,看守官向绫顿点了点头,证实了他的说法。
“我穿着它下船,在丛林里被藤蔓荆棘撕碎了,索性脱下扔在了那里。”云杉继续说道。
“这就是全部,”他表情轻松,“尽职的守岛员小姐。”
她回视那双黛黑的眼睛:“下船的时候,你特意回去穿了衣服吗?”
昨天晚上他和另一个人被锁在甲板上时,是赤/着上身的。
看守官也逐渐回忆起昨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