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创造的世界[西幻](57)

门后还是那个阴暗的老仓库:落满灰尘的架子,结了蛛网的墙角,泛出霉斑的墙壁……以及房间正中的那个人台。

和我上次见到的不同的是,人台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它歪躺在地板上,仿佛死去一般。几块白色的东西落在它周围,像雏鸟破壳后留下的碎片。

上一次看到这个人台的时候,我听见有“哒哒哒”的声音从它的胸口传来,就像小鸡啄着蛋壳。

难道说,里面的东西已经出来了?

铺子里非常安静,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熟悉的恐惧又顺着头发丝钻进皮肤,溶入血液。我深呼吸,又深呼吸,然而心跳越来越快。我四下望望,小巷里本来就没有人影,这里又是后门,更加阴暗、寂静,每一个余光扫不到的角落里都好像有什么在滋生。

我又吸一口气,抱紧了装着蜜饼的盒子。我试着叫了一声“蓓丝”,没有人应,再叫她,还是一片安静。我慌乱起来,视线在房间里乱窜,最后落在旁边的架子上。那里有一个相框,空的,但从颜色和形状看来,似乎是之前放在店面高柜上,蓓丝偶尔会盯着看的那个。

这相框让我有一瞬间的分神。然而不知是被门口的风吹动,还是其他原因,地上的人台突然“骨碌”一晃,像是挣扎着要起来。

我再也忍不住,大叫一声,猛地扭头向后转,撒腿就跑。

回到家后,伊摩问我去哪儿了。我惊魂未定,只问伊摩蓓丝去哪儿了。伊摩也说不上来。我又问她蓓丝住在哪里,会不会是身体不舒服,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伊摩摇摇头,只说不清楚。我有点不高兴了,坐着别别扭扭地生闷气。伊摩又安慰我说,蓓丝可能是累了,毕竟镇上只有一家裁缝铺,大家的冬衣都要找她做,她前段时间太忙,现在休息一下也很正常。

这番话让我稍微缓过神来。是呀,镇上只有一家裁缝铺,蓓丝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她铺子里那些漂亮衣服都是她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如果她变成空心人,镇上不就没有裁缝了吗?

那她的店会变成什么样?是不是就没有人做衣服了?大家也就没有漂亮的棉袄,和美丽的裙子了?

我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天蓓丝借给我的棉衣,没有我喜欢的刺绣和可爱的纽扣,但手工依然精湛。我想,要是蓓丝觉得累,那我不穿漂亮衣服也行,只要她没事就好了。

我又想起裁缝铺旁边的那家店,那家一直关着门,从没有人进出,也没有人提起的铁匠铺。伊摩说,铁匠是给勇者打造装备的匠人,但现在没有勇者,也没有人再需要武器,所以铁匠铺就关门了。

那铁匠去哪儿了?

如果大家都不再需要好看的衣服,蓓丝的店也会像铁匠铺一样,永远关闭吗?

那个时候,蓓丝会去哪里?

我蜷在沙发上想了很久,窗外的天幕从明亮变得暗沉,又变成清透的玫瑰紫。窗棂下投落的日光由短变长,又由长变短。伊摩在我旁边坐下又站起,走进又走出。中途好像还有小鸟“叽叽喳喳”地从窗外路过。我想了很久很久,依然得不出一个清晰具体的结论。也许我在这里生活的时间还不够长,见识还不够多,也没看过什么书,脑袋空空,像个喝干的茶杯,里面只剩下一撮湿漉漉的茶叶渣子,所以才会陷入这样的憋闷和困惑。

我跟伊摩说,明天开始教我识字吧,我想多认识一些字,就可以看更多的书了。伊摩说可以,反正冬天很长,我待在家里总比在外面到处跑,又弄脏衣服又感冒要好得多。

但我还是不太高兴。这种闷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晚上。我闷闷地吃完饭,闷闷地铺好床,闷闷地就要睡觉,窗户那儿突然“咚咚”响了两声——有人在敲我的窗玻璃。我被吓了一跳,贴着墙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一条缝,悄悄朝外望。

昏暗的夜色里,有张令人生厌的脸,是创造士。

我立刻把帘子拉回去了。

玻璃又“咚咚”响了。我再次拉开窗帘,看到创造士攀在我窗户旁的一棵树上,挤眉弄眼地冲我做怪相。哦,不是怪相,他的嘴巴又撅又张的,好像是在说“让我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把窗户稍微打开了一点,也就手指粗的那么一条缝。我刚要问他有什么事,不料创造士直接伸手把窗户一掀,长腿一抬,一跨,猫腰从窗洞里钻了进来。

“冻死我了,差点被雪埋了!”他一边说话一边转身把窗户关上,又往身上拍拍打打。雪花从他头上肩上掉下来,全落在我的地板上,化成一滩又一滩的水印。窗户也没关严,漏进来的冷风让我狠狠打了个喷嚏。到这一步,我一整天的不高兴已经膨胀到极点。创造士又问我有没有什么暖和的东西可以喝,我扭头就去开门:“我让伊摩给你热牛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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