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霆的性格像极了这位母亲。
林溪淡淡吩咐,“喂她吃完早饭,围着院子转转,总关在房间很闷。”
佣人道了声,“是,妹妹大小姐。”
林溪:“……”
她无奈接受这个称呼,“走吧。”
佣人推动轮椅往餐厅方向,女人忽然动了,死死扣住椅背,手掌青筋暴起,十指关节泛白。
她张了张嘴,似乎许久没说话,嗓音沙哑,“等、等。”
佣人猛地一惊,“夫人,你说话了!”
江霁同样非常震惊,许久没听过母亲的声音,有些不习惯。
他扒住轮椅的把手,万分期待问:“妈,你想说什么?”
女人神情麻木,眼神没有焦距。
明明两人近在咫尺,却有种相隔万里的感觉,她一字一字往外蹦。
“你,本,该,死了!”
江霁指了指自已,一脸懵逼,“我要死了?”
女人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傻。”
江霁拍了拍脑门,抱住她的手臂,“妈,连你也嫌弃我。”
女人恢复原状,一动不动。
江正渊从厕所出来,拿着一瓶高档红酒,刚才的懦弱全然消失,脸上尽是不耐烦。
“你废话真多,带她走!”
佣人低眉,赶紧离开。
江正渊一摇一摆跌坐在沙发上,举起酒瓶一饮而尽,他大力拍桌子,“王嫂,我的杯子呢?”
“先生,来了。”
王嫂收拾已经凉了的茶水,换上晶莹剔透的高脚杯。
江正渊大手一挥,“给我倒满酒!!”
整个房间飘散浓浓的酒味,林溪皱眉,“他又是什么情况?”
江老爷子能生,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叔伯都不怀好意,一个摆架子,一个马屁精,一个笑面虎。
她名义上的父母,一个胆小酒鬼,一个油尽灯枯。
偌大的一家子,凑不出一个正常人。
江霁能保持童心,真是个奇迹。
林溪捏住鼻子,走远了些。
江正渊瞥了她一眼,脸瞬间黑了,“江霁,你越发没规矩,什么人都敢往家里领!”
“你们眼睛瞎了,快把她丢出去!!”
佣人们装作没听见,继续干自已的活。
江正渊气得鼻孔冒烟,“老子的家,老子还做不了主?”
江霁怼他,“你只敢对我们发火,叔叔伯伯打进家门,甚至要打你的儿女,你不敢放一个屁。”
这话戳中了江正渊的痛点,他狂拍桌子,鲜红的酒染红衣角。
“我胆小,我懦弱又怎么样?”
“老子名正渊!他们只能叫从!”
江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继承家业的那一脉才能用“正”命名。
其他旁系为“从”,意思是跟从顺从。
江正渊高举酒杯,兴奋大笑,“哈哈,我才是父亲唯一的继承人,大哥输了,两个弟弟也输了,哈哈哈。”
江霁吐槽,“病得不轻,如果没有大哥,你算老几?”
江正渊笑容消失,咬牙切齿道:“闭嘴!父亲认可的是我,而不是江霆!!”
“现在翅膀硬了,骑到老子头上拉屎,当初应该将你和那个晦气的东西一起丢出去,免得在这里碍眼!”
江霁怒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骂我可以,不准说妹妹。”
“妹妹?”
江正渊脚步虚浮,摔了手上的酒杯,掐住江霁的脖子,面目狰狞而癫狂。
“她早就死了,蠢货!”
“说了再也不准提她,你也该死!!”
恶臭酒味扑面而来,江霁呼吸一滞,“快拉开……咳咳。”
江正渊双目布满血丝,神色更加癫狂。
林溪抓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扭,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
“啊——!”
江正渊倒在地上,视线逐渐模糊。
这个女人的模样和当初的女婴重叠在一起。
不可能!
二十年前某天,父亲说她死了,全家上下不准提这件事。
父亲的话不会有错。
江正渊抓住脑袋,不断往后退,“你到底是谁?你居然没死!”
林溪淡淡道:“哦,让你失望了。”
江正渊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向大门,“找父亲,告诉父亲……”
许言承拦在门口,“没有江总的命令,您不能离开,谢谢配合。”
“一个助理也敢跟我叫板!”
江正渊扬起巴掌,正要打下来。
右手突然被人抓住,曾经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正冷眼盯着他。
江正渊气疯了,“一个个长大了,全部不听话,我是你老子!”
江霆面无表情,“父亲别忘了。”
许言承补充,“江总是老爷子定下的继承人,您没资格管教他。”
江正渊一怒之下怒了下,乖巧地放下手,靠在墙上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