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垂低眼,声音更低,“我们又没上过大学。”
秋月愣了下,懊恼失言——
她显然触到什么禁区了。
正犹豫如何转移话题,嗡嗡轰隆声骤近。
秋月扭头,看见赛车裹挟滚滚烟尘,一个截停刹在她们前方。
两侧车门同开,下来的男人们好像在争论什么。
他们身后,似乎只在一瞬间,太阳就掉下地平线。
落日熔金,烧红半边天。
比日光还要耀眼的,是一身火红车服的赛车手。
一手扯掉头盔和头套,他另只手一把夺过导航员的路书。
哗啦啦翻至某页,两个男人同时低头看——
梁风翘起唇边。
他赢了。
笑着将路书甩给导航员,他转头,看见场边注视自己的女孩。
——嘴角的笑便深入眼里。
分不清是见她欢喜,还是赢得恣意。
霞光将男人的影拉长,从赛道拉扯到女孩的脚边。
望着他高视阔步走向自己,秋月的心脏毫无由来地悸了一下。
又一下……
“你俩闹腾什么呢”何棠问。
梁风不咸不淡:“打了个赌。”
何棠:“什么赌啊”
“不告诉你的赌。”梁风说。
“他输给我的赌。”于澈说。
“切,都输了还——”何棠止住话头,皱眉看梁风,“你输了还这么高兴”
梁风呵出一声,但笑不语。
“好了,愿赌服输啊。”于澈收起手里的本子,朝赛车手扬眉,“下把新赛道,你没路书。”
所谓路书,其实就是赛道的纸质导航仪。这份导航由导航员提前勘路得出,再在比赛时口头报给赛车手。
——导航员就是赛车手的眼。
没有导航员和路书,无异于蒙眼开车。
“加码。”梁风漫不经心地掂了掂手里的头盔,“下把跑完,路书我给你背出来。”
何棠撇撇嘴:“那你要背不出来呢”
梁风朝于澈手里的路书抬下巴:“我吃进去。”
于澈和何棠异口同声:“你说的啊!”
梁风不屑嗤声,慢悠悠转过身。
转向秋月。
“一起”
秋月怔过两秒才发出声:“……啊”
梁风回头看了眼赛道上的车:“副驾难得空出来。要不要体验下第一视角”
秋月即刻心动,又有点犹豫。
梁风低低笑了下,融进霞光的黑眸分明戏谑,又很温柔:“不敢”
秋月笑了。
为这幼稚的激将法。
也为这投其所好的邀约。
“好。”她说。
夕阳将两人并肩的影子交叠,晚风也跟随他们的脚步。
秋月抚了下耳边的碎发:“对了,你刚和于澈打的什么赌啊”
梁风眉梢轻动:“赌,我能不能赶在落日之前回到终点。”
秋月眨眨眼,半信半疑。
——这样的赌约对于两个男人来说,未免有点浪漫。
“他赢了”她又问。
“嗯。”梁风回过头来看着她,很深的。
“不过,我也不算输。”
第7章 赌
“好~了。”何棠帮秋月扣好腰带,前后打量,“合适哎,你穿我的衣服比我还合身!”
何棠这身粉白色赛车服精巧可爱,可到了秋月身上,却被穿出一种泠然的飒感。
“会有点热。”何棠又开始调头盔,“但还是要戴好。”
秋月点头:“嗯,安全第一。”
为了减重,赛车的内饰都是能拆则拆,空调自然也没有,车内温度也因此比车外高出不少。
除开温度,赛车在急速时产生的推背力也很吓人——相当于让车手负重两三百斤。
“你放心。”何棠说,“别看我老怼我哥啊,可到了车这块儿,我还真挑不出他一句不好。”
“你知道么,他最开始赛车时都是一个人,没有领航员。”
秋月吃惊:“没有领航员自己跑吗”
何棠点头:“是啊,那时候哪有钱呀,什么都自己来。我哥自己改车,自己去封闭路段练车,自己勘路做路书,比赛也都是一个人……”
秋月脑中浮现男人手捧奖杯,意气风发的模样。
又想起昨晚他和梁父的那些对话。
梁父说当年梁风跟他妈妈走了。
他就是那个时候出国的吗
虽说梁家是在梁弈手里发家起迹的,但之前怎么也算小富,为什么梁风在国外会拮据度日呢……
秋月很慢地阖了下眼:“那他确实很不容易。也很有赛车的天赋。”
“天赋”何棠笑了下,不置可否,“是吧。可时到今日,和他比赛的哪一个不是天才。”
“天赋,只是入场券。”
又说了两句,何棠先离开更衣室,秋月继续整装,将换下的衣服塞进包。
拉开包链,被冷落一下午的手机正好亮起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