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再见毕方。
那个人到底都不会爱上她。
她打开了车门,迈着大长腿下了车。
明明身上穿着黑色的皮草大衣, 可是还是觉着没有毕方的冬天, 总是冷的刺骨。
她没有什么目的,只想随意走走。
然后她在阴暗小巷子里的垃圾桶后面,听到了微弱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过去, 凝眸之间,就看到了一个双腿肌肉萎缩干瘪, 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健康病气, 瘦巴巴的小孩。
这让刀途想起来, 当年毕方捡到自己的时候。
自己也是这样狼狈脏污,被人打的只剩下一口气。
那个人明明自己还是个要依靠给人做家教, 才能够给自己支付学费的穷学生。
但是她还是在将自己带回了家。
给了自己一个家。
刀途看着那个害怕的将自己缩在垃圾桶后面的孩子,就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她抿紧了嘴唇,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就你自己??”
刀途可不相信在这么僻静的地方,这么个双腿几乎形同虚设的小孩子,能够自己一个人活下来。
她刚刚也有看过这个小孩的身上,虽然脏污,却明显是平日里有人照看的。
“平时照看我的人,今天没来。”
小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你有名字么?”
刀途愣了愣,她倒是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二二。”
雪花落在二二的头上。
刀途愣了愣,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朝着二二伸出了手。
亦如当初毕方对她伸出的援手。
二二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想这样做而已。”
刀途的手仍然保持着前伸的状态。
“同情?”
二二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迟疑的开口。
“可能吧。”
刀途沉默了片刻,才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二二垂了垂眼睛,还是用自己的跟那只干净有力的手相比,自己算不上干净的小手,抓住了,那仿若黑暗中照射进来的光芒的,带着救赎的手。
原来这个人也是个害怕寒冷,孤单的。
“那我们走吧。”
二二笑得甜滋滋的。
于是刀途在除夕夜抱着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脏污,还双腿残疾的小姑娘回到家的时候。
家里的佣人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在刀途怀里熟睡的人。
“看什么看。来几个人将她洗干净,把……毕方找来。”
刀途将怀里抱着人交给了,知道自己回来,放下手里的事情,赶过来的管家。
管家也算是跟在刀途身边日子比较久的人了。
跟在刀途身边见过太多的人。
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被刀途带回来的小姑娘,双腿是有问题的。
至于能不能救回来,恢复正常,就要看刀途对这个小姑娘有多上心了。
起码现在看来,刀途对这个小姑娘还是很关心的。
在这里工作了将近十年,管家很清楚刀途是个没有什么善心的人。
唯一的耐心和善意都给了毕方医生。
可惜毕方医生从始至终,都只是将她当成自己的捡回来的小孩子。
对她只有母女情,姐妹情。
所有知道刀途跟毕方事情的人,除了毕方自己,都知道刀途对毕方的感情,从来不是亲情,而是夫妻情爱的那种感情。
吃了一顿孤家寡人的年夜饭,刀途躺在床边的躺椅上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时候去了那个被带回人间的小巷子。
所以触景生情。
刀途梦见了已经多年不曾梦到的。
梦里的景象没有什么变化。
还是灰沉沉的天空,自己的身上,手上是洗不干净,擦不干净的献血。
那些腥红的血液好像在不停地提醒她,她是背负着罪孽烙印的疯子。
那个漂亮的长发女人,哭的异常悲伤狼狈,不断的求着她,让她帮忙解脱。
那个自私的女人,为了嫁入豪门,设计了豪门的少爷,一朝有孕,以为可以母凭子贵。
却没想到豪门少爷跟她这个普通出身的女人,不过是玩玩而已。
从来不曾将女人当真。
女人却傻乎乎做着豪门阔太太的美梦。
豪门少爷早就家中有了名门的妻子,哪里能让个想要攀附自己的女人,破坏自己门当户对的联姻。
将女人驱赶出了大城市。
女人生下了刀途,为了生计成了夜总会的头牌。
每天醉生梦死。
谁也分不清楚,女人是为了挣钱陪酒,还是为了麻痹自己。
终于有一天女人是被人用被子裹着扔在家门口的。
女人从那之后就很少回家,她也不再是单纯的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