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倒不是没有过千年以前的先代诡君同蓬莱府此前掌座的种种纠缠,不过大多都是个别弟子瞎掰出的,全然没有证据相凭依,没有多少可信,只当府中一部分弟子闲时解闷。
顾亭尘又道:“想到这么了?这般入神?”
苏伯琼怕他如方才那般伸手便开始胡闹,于是不住退后了半步,道:“诡域煞气害人,蓬莱府中人,自是古往今来替天行道,同诡阁有所牵扯,也不足为奇。”
顾亭尘道:“原是如此,你说的倒还是有理。”
赤龙听着二人相谈,说:“属下虽记得不太清……但千年以前,诡阁……诡阁之主也曾帮过蓬莱的……”
此巨龙鳞片特殊,又身长达数丈,称得上是古兽。
苏伯琼知古兽虽归附了诡阁,可到底性灵,不会轻易吐露谎言,以生不快。
况且赤龙仅仅识得顾亭尘,并不识得他这个蓬莱府弟子,现下所述不过是将心中所知一五一十地禀告于诡君,更是没有平白扯谎的必要。
顾亭尘听罢,却是漫不经心道:“千年以前的事,难为你还记得清楚,可是真真假假的,也难得拎清……”
“有些人自小就生在蓬莱,万不可听得一丝一毫污蔑蓬莱之言的。”
苏伯琼知顾亭尘这是在糗他,索性不再搭理。
——
顾亭尘冷笑一声,转而翻过一掌,热血像是蜿蜒的细流,分流出一截,慢慢落入了赤龙张开的口中。
龙口饮下诡君鲜血,独眼中的赤光更盛,跟着道了一声:“多谢主君。”
苏伯琼又见顾亭尘唇角微扬,一声令下:“守好这里,莫出什么乱子。”
赤龙独目左右晃荡了一阵,像是在回应诡君的命令,接着眼中赤色焰火渐渐熄灭,四周又回落入深重而潮湿的黑暗当中。
冷寂中传来诡君低沉的笑音,凭空有股力量将苏伯琼狠狠一带,再一眨眼之时,他同顾亭尘再次脚踏实地,又是回到了诡阁的底层。
此处的黑焰已经熄灭,仅留下了浅淡的玄色刻纹,他同顾亭尘回到黑色痕迹所划定的圈内,像是已经完成了一种古老而久远的仪式。
“而今你是真正的‘炉鼎’了。”顾亭尘笑意渐深,“从此你同本君再是无法分离。”
苏伯琼听闻此言,语带怅然:“就算没有这血祭……”
“你也从来不会放过我。”
顾亭尘将他揽在怀中,声音极低:“是本君不愿放过你么?”
苏伯琼不知顾亭尘又要做些什么,但经这人这么一问,他不禁心搏极烈,难以静下来,仿佛片刻后就要破出胸膛。
顾亭尘一手挑起他一缕散发:“本君说过的,从来不会强迫于人。方才若是本君停下,不耐的可就是你了。”
“你是想要成为本君的炉鼎,还是想要本君?”
顾亭尘本就擅于蛊惑人心,不然诡阁之内,也不会有这么多人甘心同鬼妖为伍,纷纷替他卖命。
苏伯琼一直谨记,不能被诡君的言语所迷惑,不然就真的身陷泥潭,再难脱身。
但此时顾亭尘不仅是声音魅人心怀,连同身上原本浅淡的香味也变得馥郁了几分,钻入鼻息,迷人心神。
“你这诡计多端的……”
苏伯琼一张口,那馥郁的香气便又浓稠了几分,简直都要盖过数日前在床榻间发热时散出的黏腻。
他话至一半,便生生住口,生怕吸入了更多的香味,不自主地凑上顾亭尘,惹人耻笑。
“诡计多端的什么?”顾亭尘轻笑一声,“本君听着呢,你大可安心说出口。”
苏伯琼从唇齿间碾下一句:“你……招蜂引蝶……”
身附这令人难耐的气味,也是顾亭尘能做到的卑劣行径。
不是招蜂引蝶又是什么?
“闻见了,便是你思慕着本君。你求我一句,我便给你。”顾亭尘却是继续道,“如何?”
尾音十足勾人心魄。
--------------------
修
第19章 焚香(二)
顾亭尘方才一问,诡阁底层门窗打开,左右副使忽地冲了起来,掀得几片黑白交杂的长羽临地。
左副使抬头道:“阁主,血祭已经……”
他本想说血祭已成,同右副使完成了守阵之责,可眼下看着那位苏公子被阁主搂在怀中,便生生将话头咽在了一半。
苏伯琼逮住此时机,又是一散在此处功效更显的灵器浮玉,回敬了顾亭尘身上那原先不可撼动的无形之力,在二人之间隔出了一片安全地带。
顾亭尘虽是嗤笑了一声,可也不在此时戏弄于他,只朝左副使问道:“已经如何?是不会说话了么?”
左副使话头卡在一半,虽然也瞥得顾亭尘此时似是心情颇佳的模样,可奈何忽然嘴拙,一时又看了眼苏伯琼,竟然是不知道如何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