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蜕世代+番外(30)

放下红酒,闻蝉看向他,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开腔,各问各的。

“你怎么突然回来?”“你的车技就这样?”

闻蝉先作答:“我一时走神,是意外。我有立刻踩刹车,否则你现在已经送我进医院。”

周见蕖不置可否,目光凌厉地盯着她,盯得闻蝉都要怀疑自己脸上难道写了什么字,他才回答她的问题:“我住处遭贼,回来放东西。”

“哦。”闻蝉看似波澜不惊,发出感叹,“酒店也会遭贼?安保太不负责。”

他仍审视着她的反应,闻蝉解释:“我遇到 Bowen,他讲你住在酒店,难道你还有别的住处?”

她正欣慰他们俩有一天居然会这样平静地交谈,他已发出冷笑,那张冰冻三尺的脸像丧失表达能力一般,生硬地扯起一丝嘴角,绝对是冷笑,闻蝉默默做出判断。

他打量他,她也同样观察着他。

周见蕖用陈述的语气说:“关心我。”

“不不不,我只是随口问的,你别误会。”她看起来很紧张,立刻提起一杯酒,猛咽下一口,省略品尝的步骤。

这种反应在周见蕖眼中分外有趣,嘴角便没放下过。他或许认为自己对她的态度已经足够温和,殊不知闻蝉只想劝他卸下笑脸,她觉得自己要发冷汗。

因他那三个字,搞得闻蝉不敢再与他对视,不敢将另一杯酒向他近前递,气氛似乎暧昧过一瞬,也是错觉,气氛只会冷清又诡异。闻蝉转头看向鱼缸的方向,注视那两条漫无目的游荡的蝴蝶鲤,暗自腹诽:他既神出鬼没,为何还不走?他应该走了。

周见蕖随她一起看过去,想起上次她匆忙从他身边逃走,他又败走,忘记说的话在此时说出口,不知道是否还具备效用。

“那是两条公鱼。”

闻蝉眼帘微动,要不是他说出来,她下意识会认为那是一公一母,鸳鸯成双。

“可以免去产卵的麻烦。”

他居然觉得产卵麻烦,闻蝉不懂他的意思。鱼缸那么大,再养几条也无妨。

“产卵不是一桩好事。在野外,母鱼产卵后,疲累且急需营养,要到浅滩捕食,钓鱼佬随便抛一枚诱饵,它就会上钩,鱼生至此终结。”

他破天荒地一口气讲这么多话,听得闻蝉眉头微蹙,唯一的想法就是:他在说什么?他在自言自语吧。

不想他追问她:“你听懂没有?”

这便是他在那时送她两条鱼的用意,提醒她,没能怀上一个孩子是再好不过的事,何必失望。

闻蝉满头疑惑,不得不看向他,做温驯状:“多谢赐教,我确实不了解生物学。”

他怀疑她根本没听他讲话。脸色微冷,笑容终于褪下,周见蕖捞起酒杯,讲话有些阴阳怪气:“看来你已经复原。”

他还不如不讲。

闻蝉答:“我本来就没有生病,上次去医院只是太忙导致的。”

他陈述事实:“翁姐看到你在哭。”

她愈加肯定翁姐监视自己,选择隐忍不发,反问道:“我什么时候哭了?”

“鱼送到的前一天。”

闻蝉仔细回想,那段时间她都在忙于研读烂船公司的报告,说是挑灯夜战也不为过。闻蝉解释:“不是,我眼睛发起炎症,流泪是生理反应,我没有哭,翁姐误会了。”

沉默,周见蕖又开始沉默,选择低头品一口酒,他难免要咒骂翁姐一句,他太高估翁姐的判断能力。

闻蝉的心潮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或许是秦博恩说过的话在作祟,抑或是眼下年终的时节,偌大的房屋内只有他们二人,他说她关心他,他又何尝不是在关心她?

她终于意识到了。

半杯酒饮过,酒精疏通血液,闻蝉放松许多,放松未尝不是一种麻木,她对于周见蕖的恐惧感也有所降低,甚至敢略带促狭地看着他,不讲话,意义不言而喻。

他岂容她得意,与姑妈一样,戳到她的痛处,最多算他无意。他瞄向她藏在右肘下的左手,像咸湿痴汉在猥琐地偷看女人的胸部,他不猥琐,因他堂而皇之。

闻蝉在他的注视中下意识攥紧左拳,旋即去拿酒瓶,无礼地先为自己添酒,倒得有些满。她又递向他,掌心紧紧箍着瓶体,周见蕖抬手抵上瓶颈,无意触到她的指尖,闻蝉受惊似的,立即缩回了手。

一切无声地发生,闻蝉尚有心思浮想联翩,他的手竟然是热的。废话,他并非一名死者,当然要有体温,她怎会臆测他通体是冰冷的?酒精怕是钻进了大脑。

周见蕖用拇指的指腹摩挲触碰到她的那寸皮肤,丝毫不避讳她,闻蝉默默移开目光。

他直白地问:“你掌心的疤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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