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蜕世代+番外(22)

九索晒着晒着太阳小憩过去,闻蝉已洗干净被子,到院中晾晒,周秉德主动与她攀谈:“你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闻蝉态度不冷不热,手上动作不停,答他:“我对您有印象,您每次来呆不过半个钟头,今天倒是久一点。”

原来他只是没注意到她,周秉德又问:“你在这里做多久了?”

“半年左右,我不休息,每天都做。”

“薪水怎么样?”

闻蝉拍打被子,抻平布料,确定周围无管事在场,朝他露出一抹笑意,和九索一样都是苦笑,但她的笑容赏心悦目得多,令周秉德意外发现,她不仅为人机灵、做事利落,不施粉黛的脸长得也标致。

“当然不怎么样,但目前没有上市企业向我抛出橄榄枝,我先暂且将就。”

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野心和苦中作乐的言谈,周秉德对她的印象很是不错,说道:“薪水是有定数的,你那位燕姐显然就要比你轻松,你们却穿同样制服,不觉得这不公平?”

“不公平的事情岂止这一桩?我问心无愧就好。”

不知道哪间房间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呼唤,打断他们的交谈,一遍遍叫“哑巴蝉”,听声音就令人生厌,周秉德满脸不悦。闻蝉没与他讲道别的话,只是收起短暂的笑意,同他吐槽便走。

“其实偶尔也会有愧一下。”

周秉德露出对后辈宠溺的笑容,看着她远去。

彼时闻蝉确实不知道,周秉德在用对合格新妇的标准考量她。对于周秉德来说,他以自己为前科之鉴,当初事业困顿,他竭力谋求,令蔡漪低嫁,扶持他那么久,他屡次出轨,彻底激怒这位富家千金,竟敢与他离婚,幸好没有分走他的家产。如今周家家底殷实,为周自秋择取一位门第相当的妻子固然很好,但自古讲娶妻娶贤,他更看重务实,遑论闻蝉在本地无父无母,无可倚仗,岂会不好拿捏?

距离那次偶然的交谈过去半个月后,周秉德先为她奉上了第一条捷径,不过是略施小惠,她都分外感激。

闻蝉得到一份不需要每天与屎尿打交道的工作,薪水几乎维持原状,辛苦程度有所降低,每周可以轮休一天——她到森记冰室做女侍应。

周秉德曾是森记冰室的常客,后来闻蝉还在店里见过他会面昔日的初恋情人,也是一位端庄高贵的豪门阔太,往事浮沉,风水轮转,阔太竟有求于他,那不过是周秉德的一段陈年风月,闻蝉不曾放在心上。

她在森记冰室并未做多久,她脱胎换骨,经周秉德介绍给周自秋,交往不到半年,他们在英国举办婚礼,她与过去一刀两断。

两天后的下午,食客稀少,周见蕖刚走进森记冰室,收到翁姐电话。

不论闻蝉怎么想,他绝对没有让翁姐在家监视她,翁姐愚蠢且单纯,做不来谍战工作,此番打电话是为替他补救。

“总算接电话!老板,花怎么没有按时送到?闻小姐问我,我答不上来。”

他跨越阴阳地与一位死人吃飞醋,那晚连夜发送邮件,断绝“热带日落”的需求,他演完一出独角戏,身心俱疲,还毫无快意。

“她不喜欢。”

“谁讲闻小姐不喜欢?我今天买一束黄玫瑰送她,她说没有原来的好看,叫我不要白花钱……唉,闻小姐与期待的胎儿失之交臂,她最近还废寝忘食地忙工作、看文件,我用自己的钱买花给她,想哄她开心。”翁姐一口气讲一大堆话,周见蕖完全不回应,直到说到,“她刚刚不知怎么了,居然在偷偷哭……”

“哭什么?”周见蕖心想,她真是挑剔,只选贵货。

翁姐不禁腹诽,啊,他竟然活着,他竟然不是哑巴,他竟然能够如此迅速地接话,沉默两秒才作答:“我哪里敢问她,怕触及她伤心事,她很喜欢小朋友的,老板你也能做阿叔嘛。”

他又死了,抑或是变成哑巴。

又过五秒钟,对方干脆断线,翁姐无奈叹气。

第12章

餐牌就挂在门口,周见蕖根本不必看,原地站定两秒,心想谁管她为什么哭,与他更是无关,她不如去坟场哭给周自秋看。

已有两人等待许久,一男一女,男人贼眉鼠眼,下颌短缺,脊柱有些异常弯曲,不算明显,但在周见蕖的映衬下,显得他愈发猥琐,正埋头享用面前的例牌烧鹅,满嘴油光,毫无吃相。

女人则比他好判断年龄,看起来三十五岁到四十岁,化浓妆,墨镜挂在头顶,面部镌刻时代的痕迹,科技进步,她一定有整容。一只漂亮的玳瑁烟嘴被她夹在指尖,烟雾徐徐散开,甲片猩红,正抓着一张纸,端详得仔细,烟灰落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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