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本意便是成全她,她选择笑纳。
大战落幕,闻蝉即刻飞往美国养胎,并于十一月初顺利产子,Jayden 足月降生,体重略轻,但在正常范畴,绝对健康。
闻蝉享受这一过程,视之为珍宝,用 DV 记录下全部,不止见证 Jayden 的成长,亦是她的新生……
那张 CD 播放结束,音乐骤停,客厅恢复静谧,男人的脚步声显得更加清晰。
心潮暗涌,闻蝉无声做过三次深呼吸,镇定转头,看到他烦躁地松着领带、无声扫视四周,忍俊不禁。
她欣然开口:“你回来了。”
距离这个世纪正式结束已不足十个小时,曼谷眼下十七摄氏度,微风,无雨,天朗气清。她如是讲,好似他不过寻常归家。
冰冷已久的脸色并未即刻消融,领带还挂在衣领下,周见蕖上前两步,丢给她一张 CD,什么都没讲,物归原主。
闻蝉看到 CD 盒上的裂痕,眉头一皱,那样了解他,责问道:“你把它丢进过垃圾桶?”
他声称:“自然磨损。”
她冷哼:“想到你翻垃圾桶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你也一样。”
讲实话而已,当时面对着垃圾桶里的 CD,捡与不捡一念之间,情人节那晚她蹲在地上翻垃圾桶的画面浮现在脑海,所以他弯腰捡回来了,同时想通很多事,原来他们对彼此是一样的感情。
“这是什么东西?”周见蕖突然发问,目光瞄准不远处一张柜子上的瓷罐,像骨灰罐。
此事要紧,闻蝉叹气,试图纠正他的态度:“那是你妈妈的骨灰。”
“哦。”他毫无情感,已经挪开视线。
闻蝉起身,摆好香案后叫他过去:“你来上一炷香。”
他知道这是祭奠的礼仪,不够虔诚地照做,听闻蝉娓娓道来。
“阿缪其实死在泰国,不知如何飘荡到这里,由一位善良的尼姑收留,在寺院做些洒扫工作,因病去世。那位尼姑早些年去往美国,没再回来,总算联系到她,得知骨灰存放在寺院,我就取了回来。之后安放在何处,你自己定夺。”
她省去复杂的过程,整整半年时间,大海捞针,马不停蹄,光是雇用私家侦探的费用就是一笔不小数额,遑论她为此付出的精力与心血,这是她唯一操劳之事。就当她心虚作祟,在此邀功,总之,绝不可说她对周见蕖无情。
谁比得过他无情?周见蕖的神色不见丝毫波澜,简略作答:“知道了。”
闻蝉转着眼珠打量他,换来他伸手,略带生疏地抚摸她的头,闻蝉满腔感慨,上前两步,下一秒已被他拥入怀中。
“多谢。”他低声说。
内心百转千回、千言万语,闻蝉不知该从何说起,始终沉默。相比起来他倒是平静得多,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很快结束关于阿缪的话题:“去卧室。”
闻蝉抬头嗔视他,下意识认为他饥渴太久,此言绝不纯情,他们还在他母亲的灵前,他竟然讲这种话。
虽说她媚眼如丝,确实有勾起他内心的蛔虫,但他本意并非如此,周见蕖乜向她,语气有些嘲笑:“你在想什么?半年没睡过好觉,我要休息。”
“哦。”闻蝉理亏,挽着他的臂弯带他上楼,欲盖弥彰地给他介绍,“主卧室在最里面,和南山的格局很像,那间是书房,我几乎不用,这三间是客房,还有这间……”
婴儿房内传来细微响动,周见蕖眼色一冷,警惕望过去,难以想象,她居然金屋藏娇?他来得不巧。该先掐死谁?处理奸夫比较重要……
阿姨打开房门,撞上二人,面露惊讶:“闻小姐,这是?”
闻蝉告诉她:“这是我丈夫,他姓周。”
阿姨主动伸手,向他问好:“周先生,你好,我是……”
周见蕖忽视她,视线飘进房间内,先是因幼稚的装潢露出嫌恶,瞄准那张粉色的摇篮床,看清上面一只小小的喘气生物,冷声质问:“那是什么东西?”
闻蝉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将“莫名其妙”四个字写在脸上,和烦躁的情绪很像,但又不一样。抿嘴忍笑,她郑重地通知他:“是你的孩子,你能不能有些尊重?”
良久无话,幸好阿姨听不大懂,不至于让闻蝉颜面扫地。
周见蕖合理怀疑,因缺乏休息,他已产生幻觉。不重要,他拽住闻蝉,直奔卧室,闻蝉还以为他打算找个合适的场合与她开启一场争执,结果他第一时间确定洗手间的位置,让她准备浴袍,水流声很快响起,他在冲凉。
神经病,闻蝉只能如此评价,找出一件睡袍,推门而入,再从置物架上拿一条浴巾,放在他方便拿取的地方。
周见蕖很快出来,擦干头发上的水,顺便拉好窗帘,旋即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