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你自己,在外面站那么久,又被蚊虫叮肿手脚了。
真没用。没有他,连蚊子都驱不干净。
这样还凭什么讨厌他。
衔烛不能原谅。
方别霜找了几遍都没找到小蛇,有些着急了。平时她一上床,小蛇就会顺着床脚爬上来的。今天哪儿去了呢?
她下床秉着灯四处找,念叨着该往它身上系一个铃铛的,这样它一动她就听出它的方位了。
铃铛。
衔烛瞥着她。这样的贡品也不是不行。
但太简陋敷衍的话,他也是绝不会要的。
方别霜本来就累,找这几转下来已经哈欠连天了。刚把小蛇捡回来的那阵,看不见它她也不会找太久,现在养的时间长了,她养习惯了,晚上就喜欢搂着它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只要抱着它,她的睡眠就会变好,甚至大热的天一夜睡下来身上都干干爽爽的,比抱着竹夫人还凉快。
方别霜找不动了,搁下灯决定先睡。因为怕招蚊虫进来,屋里没开窗,闷热得紧,她摇着团扇在凉簟上来回翻身。
好不容易踏实下来,身上的蚊子包又痒起来,痒得难受,挠了还疼,她蹙着眉时不时叹气。
衔烛已经决心不理她了,当然不会管她睡不睡得好。
但她翻来覆去地叹气,太吵了。吵死了,弄得他心好烦。
得让她老实下来才行。
方别霜刚勉强睡着,迷糊间感到胸口凉凉的。小蛇缠着她的身体,蛇信子正舔着她颈间的一个蚊子包。
她高兴地捧住它:“漂亮乖乖。”
衔烛“嘶嘶”了声。
恶心恶心真恶心,她怎么那么多恶心的称呼!
方别霜揉着它冰凉的身体,脸贴着它的脑袋道:“最喜欢你了。”
……哼。
花言巧语的蠢女人。
“真不知道该送他什么好。”方别霜拿它脑袋揩掉了自己眼角打哈欠打出的泪,“我能拿出手的东西,好像唯有你了。螣馗大人肯不肯要呢?”
衔烛的脑袋顶被她抹得湿漉漉的。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眼睛。
他恼得冲她哈气,尾巴紧绞着她的手腕不放。
这没良心的女人竟然还笑了。
她捏住他的嘴巴,弯眸笑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少女亲亲它的脑袋,满眼欢喜:“我才舍不得拿你送人呢。”
第17章
她亲他。
衔烛懵住了。
……烦人死了。
他露着小尖牙,在她怀里贞烈地挣了挣,没挣掉。
怎么这么黏人啊。
他只能暂且屈服地趴下来。
方别霜抱着它便能安心,终于踏踏实实地睡着了。
纱帐无风自动,那条乖乖盘在她怀中的白蛇瞬息间化为了一个身姿颀长的少年。他轻贴着她的身体,与她同挤在窄小的床帐中。
少女睡得香甜,藕臂松松搭在他的腰际,胸口随呼吸一起一伏的。
衔烛气鼓鼓地趴在她的肩膀上,偏头看看她一无所觉的睡颜,把自己的脸埋起来了。
他委屈地拿额头直蹭她脖颈,额头那块被她亲过的地方如被火烙了般滚烫,泛着麻痒。
他低哼了声,埋怨着:“干嘛亲我呀。”
干嘛在他决定再也不要理她的时候,突然亲他。
真的很讨厌。
衔烛揽着她的肩膀,收紧怀抱,又寻到她搭在自己腰间的手,与她五指相扣,血眸弯弯地笑起来。
她果然是喜欢他的。
她最喜欢他了,她亲口承认的。
她喜欢他。
衔烛依赖地贴她的脸,手抚过她自然上翘的唇角,眨眼盯了好久。
他想亲一亲,于是小心地依偎了过来。
他们结了情契,本就该是彼此在这世上最亲密的存在,他可以亲她的。
少年缠绵地挨着她,鼻尖轻嗅,想碰碰她的唇。
就要碰上的时候,他脸稍稍一偏,唇只轻擦在了她温软的腮畔上。即便如此,他也心如擂鼓了。
少年觉得害羞,又难为情地把脸埋了起来。
昨日那桩事一出,方别霜连表面功夫也懒得作与这一家人看了,早晨故意没去藏杏院请安。芙雁忐忑,问要不还是派人去告一声假吧,方别霜摇头没允。
反正她有“靠山”,从此该感到惶恐的人是方仕承,而不是她。脸既已撕破,再装出万事平和的样子,给谁看呢?
方别霜在妆奁盒里翻了好久,翻出了七八个各色材质的铃铛。她抱着衔烛一一往它身上比对,最终挑中了一只镶粉红碧玺的银铃铛,搓根红绳穿进去,系在了它的脖子上。
她揉着它的下巴问喜不喜欢,衔烛吐吐信子,拿脑袋碰了碰她的脸。
这是喜欢的意思。方别霜高兴地掸掸铃铛,铃铛发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