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不玩麻将啊!二缺二!”
“乔哥,黎姐姐,袁浩在我们房间找到了麻将!”
黑暗中,乔亦阳撑着的身体整个颓下去,罕见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脏字,深吸了一口气,从她身上起来,声音还哑着:“我去找他们。”
黎淼撑着从他怀里挪出去,坐起来,小声说:“一起去吧。”
安静的房间里,她听见乔亦阳一声清晰地叹气,随即灯亮起来:“行吧。”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又温声说,“我先出去,你去洗把脸再过来。”
黎淼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要洗脸,等她进了洗手间,看见自己红肿湿润的嘴巴,和含情水润的眼眸,“呜!”得一声,低头拿凉水冲了好一会儿,然后她出去,脱掉黏在身上的泳衣,穿回之前的衣服。
她出去时他们三个已经铺好了麻将桌等她,霖霖把在车上没吃完的零食都拿过来了,在小桌子上摆得整整齐齐。
乔亦阳也换好了衣服,他直接穿了上白下黑的宽松家居服,看见她时让她坐在他身边,然后顺手递给她刚接好的温水。
正在喝雪碧的霖霖看见乔亦阳的行为,又期待地看着袁浩。
后者心虚移开眼睛,俯身拿了瓶冰红茶,打开了自顾自干了半瓶。
他把喝剩下的黄瓶子放一边,本是想随意问黎淼会不会打麻将,但是话还没说出,他一看见她,愣住了。
半晌,他倒抽一口凉气:“我靠……”
霖霖看了看黎淼,又看了看袁浩,关切问道:“怎么了?”
袁浩没理她,直起身扶着麻将桌,问乔亦阳:“你真不觉得她长得跟黎花巨像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没看黎淼,好像已经默认她不是黎花,所以就只跟在场唯一一个认识黎花的人说话。
霖霖百折不挠:“黎花是谁?”
袁浩头也没回:“我们以前高中的校花。”
“像谁?”霖霖问,“黎姐姐吗?”
黎淼端着水杯,和温热玻璃杯底相触碰的手却早已僵硬冰凉。
她一口水喝了将近半分钟。
霖霖毫无察觉,她仍然努力加入袁浩他们的话题,看了看黎淼,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我觉得姐姐不戴眼镜好看的多。”
黎淼放下水杯,用力拉动唇角,冲她笑了下。
袁浩还握着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乔亦阳,等他回答。
乔亦阳被他看的不耐烦了,侧头看了眼黎淼,捏了捏她脸颊,笑着说:“没觉得像。”
一块大石头,在黎淼的心里不上不下。
刚才她甚至想过,如果就这样被认出来,实在不行,就承认了。
可是她获得了再次逃避的机会。
但这种逃避,就像饮鸩止渴,让人更痛苦。
基于袁浩的反应,霖霖对黎花好奇得要命,一晚上拼命找话题,旁敲侧击了解黎花。
袁浩能说什么,对他来说,黎花就是“那些年他们一起追过的女孩”,心里学生时代的女神白月光,所以在外人面前,他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放任他死活一整天不管的乔亦阳可能也是烦了,终于善心大发,说黎花是他高中时期的初恋,袁浩是替他好奇,这事才算是将就过去。
他们打麻将打到凌晨将近三点,四个人都呵欠连天,牌都快看不清了。
这时袁浩觉得差不多了,霖霖不会再缠着他了,于是收拾收拾,撤了。
他们走后,尽管房间里又还剩他们俩,但是这时候困不行了,没心思干什么别的,稍微洗漱,准备睡觉。
主卧的床湿了,他们只能一起睡在次卧。
临睡觉之前,黎淼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她忘记吃药了。
回市区要复查,她不想出岔子,挣扎着坐起来,去外面拿了瓶矿泉水,想了想,直接回次卧,当着乔亦阳的面吞了药片。
黎淼重新爬回床上,乔亦阳手臂一伸,把她捞进怀里搂着。
他是真困了,眼睛已经闭上,黎淼的指腹摩挲他下巴新长出来,还是扎手小颗粒似的胡茬,忽然觉得这样平凡的瞬间,无比幸福。
她抿唇笑了笑,翻过身,关了床头灯。
他看着她吃药,却什么都没问,黎淼缩在他怀里,像说悄悄话似的,小声说:“乔亦阳,我有抑郁症。”
“很久了么?”她以为他都快睡着了,可他的声音,竟然意外的清醒。
黎淼:“你没睡?”
“睡了。”乔亦阳的声音低下去,“我以为你想跟我聊天。”
“那倒没有,你该睡就睡。”黎淼说。
很多抑郁症病人,在社会上是受歧视的,有人认为这就是疯子,是精神病,也有人认为,这种病人只会给人添麻烦。
之前黎淼一直没有说,是担心乔亦阳会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