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云霞成绮。宫道尽头,却忽然出现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天青色。
楚晏轻拍马腹,稍稍提了提速度,往那抹平淡而清新的天青色而去。
越是近前,那人嫣红的脸便越是清晰。
燕王在台阶前滚鞍下马,脸上不自觉地有了两分笑意,话中有些不满,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病还没好,怎么就到这儿吹风来了?”
跟着百官和军队到平阳的路上,他又不大不小地生了场病,虽然没有多严重,但脸色却实在不好,总是布着病态的红晕。
荀清臣浅笑着受了这句带着关爱的责怪,坦诚地回:“屋里好闷,而且,我想你了,阿晏。”
楚晏便再说不出谴责的话,牵着他的手,一同穿过金屋华宇,走进了皇帝用于起居的明德殿。
“雪卿,你要快些好起来啊。这样病恹恹的,怎么撑过仪典上那些冗长的流程呢?可别又病倒了。”
荀清臣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一下快过一下,好像马上就要从胸膛里彻底钻出来。
他问:“什么仪典?”
“大婚的仪典啊。”楚晏一脸理所当然地回:“我不想来来回回地折腾,便干脆将登基和帝后大婚的典礼放在一起了。礼部和太常寺已经定了日子,就在下月十六。”
荀清臣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说话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阿晏要登基,要成婚了……新后是谁呢?”
楚晏与他十指相扣,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呢?”
一个答案就哽在心头,可他却怎么也无法置信。
他说不出来。几次启唇,又狼狈地阖上,除了一点儿气音之外,什么也没发出来。
他泪眼朦胧地吻她。
……
今日,他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热情。从前不肯用的玩具,羞于摆出的姿。势,都主动提了出来。
楚晏念他还没养好身体,本来不想折腾他。几次想要抽身离去,却又被他缠了回来。
那双纤秾合度的腿紧紧地挂在楚晏身上。后来没了力气,也不愿松开她,拿苍白莹润、骨若珠玉的手,用尽全力地抱住她。
被大红床帐笼罩在其中的男人墨发如稠,唇若点朱,一双凤眸含着无限情意,在明亮的宫灯下熠熠生辉。
荀清臣纤瘦的身体受。不。了这样巨大的刺激,落下了很多生理性的眼泪。长而黑的睫毛已经被泪水打湿,颤若蝶翼。
向来清亮的嗓音变得沙哑无比,但仍不知疲倦似的,向另一个人发出邀请,“想要你……阿晏,我还想要你……占。有我吧,彻底地占。有我,在我身上打上你的印记……”
楚晏心中绷着的那根弦刹那间便松了,两只脚一齐迈进情。欲的漩涡,任由自己深陷进这场疯狂的情。事中。
“雪卿……回答我的问题:我的新后是谁?”
他的喘。息声在那人的动作下变得破碎。温热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不住地涌出来。
男人用仅有的力气摇了摇头,说:“我……我不知道。”
楚晏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右手微微抬高,落在他身上,“真不知道吗?今日怎么这么不乖?”
他执拗地摇头,在床上伏跪下来,顺着她的话说:“我不听话,阿晏罚我吧。”
楚晏看着他身上的红痕和淤。青,心中满是懊悔,无奈又怜惜地将他抱起来,取下他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具,叹道:
“雪卿,我让你这样不安吗?我的枕边人,除了你,还能是谁?”
“你不愿意做我的君后吗……不愿意也没关系,不管怎样,我都会爱重你的。”
荀清臣今日实在流了太多眼泪。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尽是朦朦胧胧的雾气。
他哑着嗓子,低泣着问:“我可以吗?”
之前她说要让自己做她的王君,他欣喜不已,却没有再问哪怕一句的下文。荀清臣知道,她迟早都要称帝,若真立了王君,往后便是顺理成章的中宫之主。
可是,可是……他能成为楚晏的中宫之主吗?他没有尊贵的家世,也不能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钱财,如今,他只是一介布衣,低若尘埃。
他做过很多年的国家重臣,知道皇帝的后宫最好放放一些什么样的人……她应该与一个更合适的人成婚。
“为什么不可以?”楚晏低头看着他,问:“难道你还要让我往身边放其他男子?雪卿,你真的愿意吗?”
荀清臣心中一片酸涩,没有说话。
楚晏心中也不好受,却知道自己绝不应该怪他——他的所有不安,都是因为自己;他的一切脆弱,都与自己有关。
她知道自己多半已经等不到回答,便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好了,我抱你去洗澡,要是哪里难受,记得告诉我……下次,以后别这样招我了,我不想再弄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