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俏愣了愣,恰好赶在又一次铁汁抛至高空的间隙,被爆发的光刺了下眼睛,是以她眯了眯,才想起将未说完的话补充完。
“你可以故意输一次吗,”她直直望入他的黑眸,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些没头没脑,但却不打算解释,只简单补充道,“一次就好,事成之后,作为交换,我会为你做一件事。”
她白日里倒也没闲着,趁机打听了一些败在谢长辞手下的修士名单,倒是挑中了几个。
因为留给她的时间不多,这次魅魔决定,一旦敲定“借种”对象,不如索性来一场露水姻缘。以往的经历告诉她,不要想着和云沧的修士培养感情,因为其中的波折或许会比想象中还要多。
话毕,她屏住呼吸,也不说话,只用一双眼睛盯着他。
崔韶别开眼,语气淡淡,“为什么,告诉我原因。”
作为化身,他共享了本体的部分记忆,恰好,当初魅魔身穿嫁衣拒婚时给出的理由,崔韶也记得清楚。
那次,少女亲口称搞错了对象,本来欲嫁的是当时中洲的天榜榜首。
那时,本体疯得厉害,但崔韶却想到了一个细节:为什么简俏偏偏要强调天榜?
慕强是生灵的本性,但那时的她似乎从一开始就瞄准了天榜第一的位置。
换句话来说,她就是奔着天榜的噱头来的。
崔韶没有将他的想法告诉谢长辞。
然而,或许因为二者本质上是同一人,对方清醒后,也不约而同想到了这一点。没有任何犹豫,谢长辞一改从前低调平和的处事方式,牢牢稳居七洲榜首。
然而天榜极为苛刻,并非是实力强劲就能久待的。
是以五年来,崔韶冷眼看着谢长辞辗转各地,每在一地停留数月,便又要搬往下一处。
他不心疼对方,只是每每看到尚在襁褓的阿简时,面露不忍。
而真正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就在眼前,质问的话语几乎就在唇齿间,可看到魅魔和昔日一般澄澈的眸,崔韶喉间滞涩,竟说不出半句指责她的话,唯有半垂着眼,挡住眸中复杂情绪。
什么为什么?
将各种可能都想了个遍,简俏也没料到这种可能,于是下意识一脸懵懂地反问:“原因?”
见少女瞳孔微张,面上的确带着纯然的不解,崔韶皱了皱眉,心里的那点怨气倒也消散得不剩多少了。
他忽然为本体感到可悲。
然而,作为对情绪碎片敏感的魅魔,简俏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哀怨”,冲的还是自己。
颇有些不明所以,简俏又看了身侧玩得欢快的魅魔幼崽,忽然觉得真正委屈的应该是她本人猜对。
显然,谢长辞在她走后找到了配偶,如今连孩子都有了,实力也强到云沧皆知,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剑”,除去那群脑子轴的昆仑弟子,几乎没人敢招惹他。
再看看她,除了深渊那位想控制她的同母异父的兄长,连短期伴侣都没有一只,算得上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若是这次任务再失败,她甚至连领主和女君的位子也摸不着。
谁都可以对她有怨气,偏偏身为“成功人士”的谢长辞不行。
越想越亏,一想到简清可能还在挖坑等着她,简俏气得眼圈发红。
可在崔韶眼里,少女眼皮透着薄红,似乎下一刻就有泪珠滚落。
他低头看向她的眼角,抿了抿唇,“别哭,我答应你。”
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一声叹息,简俏讷讷抬头,“真的,你答应了?”语气中的雀跃谁都能听得出。
她眯了眯眼,眼尾干燥,哪里像是要哭的样子?
“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崔韶嗓音有些冷淡。
“那稍后我把名单给你。”目的达成,哪还顾得上对方语气是好还是坏,简俏只觉得前途在望,领主的位置正朝着自己招手。
心里的担子一落下,魅魔看向身周,只觉得万物都可爱。
见幼崽头上的小斗篷的帽子将落不落,崔韶皱了皱眉,继而俯身将矮墩墩抱至一边的巷子口,数落道:“人太多了,记得把帽子戴好。”
似乎意识到错了,矮墩墩一声不吭地挨训。
见他一双眼里红彤彤,简俏没管一旁的修长身影,将其挤到一边,也蹲下来看向眼前的魅魔幼崽。
意识到矮墩墩的生母似乎没来得及教导他隐藏魅魔特征,简俏只犹豫了一会儿,便决定越俎代庖一次,只希望那位同族不要在意。
“你叫阿简是吗?”
她抱住他小小的身体,当即被柔软的触感吓到,但很快定了定神。
矮墩墩眼睛眨也不眨,埋在她怀里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