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找出一床厚实的棉被,将人用裹成蚕蛹。让她松了口气的是,白衣剑修全程都很配合,任由她搓圆揉扁。
自觉完成,魅魔起身欲离开,打算找些取暖的物什,却被从后方拉住了手。
简俏一时挣不开,想了想,主动俯身亲在对方下巴,“我不走,只是想找点东西。”
要在从前,这招几乎百试百灵。可今日罕见失灵了。
谢长辞没说话,也不松手,面容被颈后的乌发衬得格外苍白。
窗外树影哗哗响,简俏深呼吸数次,想说些重话,莫名却难以开口,最终只能妥协,“好吧,我不走。”说着,自己也钻进被子,只露出个脑袋,顺带着将体内浅薄的灵力传递给对方。
期间,简俏隐隐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比如,从前她若是冷了,谢长辞往往会将体温调高些,可今夜的他,仿佛成了比她还要脆弱三分的凡人。
类似的错觉并不是第一次。上回是水灯节那日,对方将她徒步背上数千级台阶。
回想往事,魅魔若有所思,明明答案呼之欲出,可总是在最后被一层看不见的雾遮掩。
次日,简俏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同时,她额上罕见覆了薄汗,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她收拾好心情,方才看向身侧,发觉无论是榻上还是榻下,都已没了人。
女婢们鱼贯而入,就连梳发都专门寻了人。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沐浴焚香后,魅魔头脑沉沉,困倦着挤出几滴泪,闭目任人摆弄。
……
云沧的秋日向来萧瑟。
这日,长离啼声连连,彩霞漫天,偶有白鹤飞过,倒是难得的好天气。
剑宗对这次的结契格外重视,地点选在平时难得一见的紫薇宫,四下便是足以容纳万人的湛卢台。
在侍剑童的一声高喝中,结契仪式便正式开始了。
蒙了盖头,不得视物,简俏被女婢拉着,亦步亦趋地小步往前走。
丝竹声乍起,仙音渺渺。
除了风声,简俏唯一能听到的是自己的呼吸声。
高台上落座的观礼者,皆是自云沧各洲专门而来的要客,比起身份平凡的新娘,想见的另有其人。
在见到传说中的昆仑守山人前,众人皆在脑中勾勒出那人的风姿。可真看见红衣乌发的青年缓缓走来时,仍不免一滞,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惊疑,的确是无双风姿,然而——
没有杀意,没有威压,也没有传说中世间无二的剑意。
众人面面相觑。
不知又过了多久,身前女婢骤然停下,透过盖头,简俏看到自己被交到另一人手中。很快,女婢拿出红绸,一人牵起一端。
淡淡清香袭来,简俏心中一定。
鉴于昆仑上回举办道侣大会已是百年前,剑修们又生性爱自由,是以有一套独有的流程。譬如拜堂前,新人需收下重要长辈的成亲礼,而后者往往被塞在请柬中,方便新人过目。
可昆仑有十六主峰,简俏早已看的头昏脑胀,到了后面,更是将请柬全塞给身侧的红衣青年。
在她以为终于结束时,一只修长的手携着请柬专门递至盖头前,与此同时,那人含着笑意,轻轻喊了声:“师嫂。”
似乎发现她不打算亲手打开,送礼的人再接再厉,催促道:“师嫂不打开吗?”
闻言,简俏身形一僵,再不能装作聋子,干脆当着对方的面,径直将手中喜帖翻开。
本来漫不经心的眼神,在看清喜帖的受邀人后久久定格。
“谢——西——楼。”无意识中,她一字一顿念出声。
神色怔忪间,不由自主松了手。
听她喊自己,谢西楼眸中惊疑不定。
简俏呆呆站在原地,只觉脑中惊雷乍起,思维迟滞到无法思考。
许是她的反应太过古怪,连观礼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知过了多久,简俏才从喉咙中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不是谢西楼?”她捉住身侧人的小臂,力气大得惊人。
又是几息过去,魅魔终于等到红绸另一端的回答。
“吾唤谢长辞。”
从前的简俏,最爱任务目标对一切漠然视之的语气,可今日再次听到时,简俏脸上只剩茫然。
她竟搞错了任务对象。
一袭红衣的谢长辞半垂着眼,欲拉她手,却被避开。
那只手好似冷玉雕琢,就这么僵在空中,久久不曾放下。
连观礼的人也看出不对,纷纷出声。
“怎么回事?”
“似乎出了岔子。”
“啊?”
扶道子清了清嗓子,向离二人最近的谢西楼传音入密。
“快快,让人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