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着她,若有所思。
他不开口,她也不说话。
然后就见他迈步走到床边,将她刚刚拢到一处的桂圆莲子等物,三两下收拢到掌中,倒入干果碟子里。
不多时,床褥收拾一新,完全可以安睡。
再然后,他伸手,避开她肩上可能的伤处,拿掌心贴她的胳膊,把她往里面推。
她在愕然中被推的歪进里侧,余光里瞥见一道身影从容侧躺下来,闭目就睡。
屋内烛火柔柔的照着,两个人都折腾了一天,苏露青也懒得再同他计较,干脆也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转身,视线里晃过亮的灯影,朦胧间似乎看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她想也没想,本能的反应先于意识,猛地暴起,抓向那人咽喉。
“是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哑了声。
苏露青眨了眨眼睛,看着身下险险被按着咽喉的人。
那人的手,同样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住她下一步的动作。
亮着的灯火照清身下人的面容,她松了口气,手上力道一松,重新歪回旁边。
“真是对不住,不太习惯。”
秦淮舟咳出两声,松松手腕,“彼此彼此。”
待确认她神思清明以后,才舒出一口气。
锦被服帖的一直盖住下颌,严实的护住咽喉。
再次闭目的同时,似是劝诫,也似警告,“我只有今天休沐,明日还要上朝,安心睡吧。”
苏露青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再“不小心”对他下手,她就是谋害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听着身侧人逐渐平缓的呼吸声,苏露青缓缓躺回去,侧过身,背对着他。
嘁。
第29章 第29章
冬日天亮的晚,苏露青醒来时,窗边黑着,屋内红烛还在燃。
床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转头看去,烛火朦胧里,秦淮舟正在穿衣。
她没起身,只用视线上移,盯着他的动作看了一会儿。
寝衣搭在床侧衣桁上,秦淮舟穿好浣洗一新的里衣,正要伸手接着去拿第二件中衣,听到动静下意识回头,视线与她对上,探出去的手蓦地顿住。
“怎么?”
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刚醒来的喑哑。
“没怎么,”苏露青干脆半撑起身,仰头看他,忽然道,“上次打赌,你输了,还没兑现。”
秦淮舟拿过中衣穿上,坚决不上套,“兑现了,你已经差遣过了。”
“那你照做了么?”
秦淮舟微一挑眉,“你只说赢家可以差遣输家任何一件事,但没说,输家一定要照做。”
苏露青一噎。
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拥着被子坐起身,看他的眼神还是带了些匪夷所思。
又盯着他半晌,看他始终气定神闲,冷哼一声,明褒暗贬,“你当大理卿,真是屈才了,你真应该去当讼师。”
被她阴阳怪气赞了一通的人正在整理中衣。
绛紫色堪堪披了半身,他抬手,从容去拢衣襟,捉衣带,抽空回应一声,“过奖。”
这时候宫人恰巧算好时间送了水进来,跟着候在外间,服侍两人梳洗。
苏露青要说的话被宫人打断,不好再说,索性也起身换衣。
外间有水声响,秦淮舟净过手,回身往她这边看,似有意外,“你也要走?”
“嗯?”苏露青掀起里间帘子走出来,“今日又不休沐,我当然要走。”
她往温水中浸了手,之后两人各自梳洗,倒是无话。
只在快出门时,听到秦淮舟说,“愿赌服输,要差遣的事,你另换就是,不过,屈府疑案,不包括在内。”
苏露青挑眉,他这是以退为进,直接把路堵死了。
却也不反驳,只朝他伸出手掌,“好啊,一言为定。”
……
两人一同自安福门进宫,天蒙蒙亮,四周空寂,脚步声格外明显。
“你信不信,”在两人即将分开往不同方向去时,苏露青忽然开口,“屈府疑案,乌衣巷至少能查一半。”
“乌衣巷做事,在下一向佩服,”秦淮舟不为所动。
又走了几步,见前方有人站在不远处,正回身朝这边看,他点头示意一下,跟着对她道,“有同僚在前面,失陪。”
绛紫色的身影逐渐隐进雾下,苏露青盯着他的背影又看了几眼,眸中晦涩不明。
刚进乌衣巷,梁眠就从里面迎出来,注意到她额角上的伤,连忙压低声音问,“苏探事,昨日在屈府……可是出了意外?”
昨日特殊,屈府之行只有苏露青得以脱身前往,事后虽然赶上了吉时,但也因为时间仓促,无法和他们通气儿。
苏露青步子未停,“先进去再说。”
“还有件事,”梁眠跟在她身边,语速飞快,“之前被总衙送回来的那几个人,招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