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尹唯来送靳贤一案的最新进展文书,其中有靳贤的几句供词。
“侯爷,靳御史虽然开口回答了几句,但都无关痛痒,如今虽有些证据,但还不够指证。”
秦淮舟看过供词,点点头,“绛州一案的文书,你可调取来看,两相佐证。”
“是,”尹唯出去时,又说了一声,“还有一事,乌衣巷的探事指挥使带了一份手令来,如今还在值房,等着调取文书——”
话还没说完,秦淮舟已经起身向外走去,尹唯见状,连忙跟上。
到了值房,果然看到几名乌衣巷的亲事官守在门外,里面背对着门站着一人,似是觉得等待的有些无聊,正要伸手去抽桌案上的一份卷宗。
“苏提点自——”剩下的话在那人转过身时,堪堪停住。
长礼行了一礼,“见过大理卿。”
秦淮舟皱一皱眉,“怎么是你?”
长礼直接递出一份手令,“下官奉命来调卷宗,这是苏都知的手令。”
他这才发觉,她升官了。
大概是因为他刚刚认错了人,长礼主动补充,“苏都知也在。”
“在哪儿?”
长礼往隔壁的花厅示意,秦淮舟毫不怀疑,径直去往花厅。
进门果然看到苏露青。
她似是知道他一定会来,听到动静也没转头往外面看,仍是慢条斯理饮茶。
“还没恭喜苏都知。”秦淮舟坐到她对面。
“我想过了,”她看一眼坐在对面的人,放下杯子,“别院的事,去一趟,也不是不行。”
“但是?”秦淮舟似已了然,直接问她的条件。
对于他如此干脆的态度,她很是满意,后面的话自然的道出,“我要见靳贤,问几句话。”
第67章 第67章
她说完这话,对面的人有些迟疑。
花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手边茶还热着,在仍有些春寒料峭的时节,徐徐向上升腾着丝丝缕缕茶烟。
见秦淮舟没有马上回答,她也不急,只神色自若的坐在座上,慢悠悠饮着热茶取暖。
终于,她见秦淮舟似是没有找出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眉间微折,开口对她道,“别院那边总归是家事,以此事做公务交换,不妥。”
“秦侯大概是弄错了,”她笑起来,“这可不是交换。”
“那是什么?”他看向她。
“你可以把这两个看做是做选择。”
她似乎格外替他着想,放下茶盏,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接着用另一只手先压下中指,口中跟着道,“一呢,让我去趟别院,听听具体发生了什么要命的事。”
然后再缓缓压下食指,“二呢,让我见靳贤一面,问几句话。”
末了语气轻松,是完全将选择权放给他的态度,“就两个选择,不算为难吧?”
秦淮舟看着她仍支在桌上还不曾收回去的手。
当把她和与酷吏极刑有关的乌衣巷联系在一起时,这双手凌厉有力,如鹰的爪,一旦被抓住,轻则也要掉块肉;
但若将二者分开来看,这双手与诗文常形容的淑女的手没有区别,是销薄春冰,明如玉。
大概是见他思索太久,等待的人不免催促一声,“怎么?很难选吗?”
两个选择,要选择哪个,看似手到擒来,但……
秦淮舟从心里叹出一口气。
“苏都知的选择,都是如此为难人么?”
“嗯?”苏露青换了种姿态坐着等他的回答,“秦侯为何如此说?”
“若我选一,这件事就仍会绕回原点,恐怕苏都知会有千百个理由往后无限推却。”
“哦,这么说,你觉得选一不行,还有二呢?”
“选二?”
她看到秦淮舟闻言露出一种无奈的笑,“那秦某岂不成了主动请苏都知接触大理寺嫌犯的人了?”
说到这里,他接着又叹出一声,“苏都知从开始就没给秦某选择的余地,何来不为难一说呢?”
她听完点了点头,像是对他的说法非常感同身受,然后说道,“既然如此为难,秦侯想怎么办呢?”
一面是非她出面不可的家事,一面是不可被随意交易的公务,本不会被放在一处比较的两件事,此时却成了令人进退两难的题。
而制造出这一矛盾的始作俑者,再次端起茶盏,小口润了润喉,悠闲等着他的决定。
“或者,苏都知可否说明,因何事要问靳贤?可有刑案依据?”良久,终于听到他说。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故作沉思,半晌才尽量简单的说道,“有犯官口无遮拦,屡出妄言,意图谋反,如今一干人等已被羁押进乌衣巷,看口供还牵涉到靳贤,乌衣巷不好妄加定夺,只好向其人印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