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苏露青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说的没错,既然迷雾重重,不如携手共进。”
秦淮舟点点头,“正有此意。”
何府不大,一行人在府中查过一圈,暂时再无收获。
往后院去的路上,苏露青忽然开口问,“你觉得何府如何?”
秦淮舟回想先前看到的种种,道,“青瓦粉墙,器具寻常,应是勤俭之家。”
“那他贪墨的银钱呢?你觉得,他会花在什么地方上?或者说,他会藏在什么地方?”
贪墨官员未必人人都骄奢淫逸,也有贪来大量银钱却不敢开销,依然守着清贫日子过的,苏露青此前经手的案子里,便有过这种人。
“何璞日常关系网简单,平日里深居简出,官场应酬也甚少出席,而且,”秦淮舟目视前方,语气平静,“贪墨一案还未结案,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可做如此武断的判断。”
苏露青:“若要查证,便需得有个假设,你若不是在心中怀疑何璞的确贪赃,今夜又何必冒这般风险去查何璞的尸身?甚至还查到了何府里来?”
秦淮舟:“只是最直接的假设而已,何璞若是被冤枉的,从他入手,也能最快替他洗清罪名,还他清白。”
“那么,”苏露青停下步子,紧盯住他,不打算错过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今夜何府之行,可打消了你的疑虑?”
“怎么?”秦淮舟同样直视她,“苏探事不去查案,反倒查起在下了?”
目的被看穿,苏露青收回目光,“随口问问而已,何必如此紧张。”
“苏探事问话,若不打起精神来,恐怕在下也要万劫不复了。”
“那就不说何璞,”苏露青换了个突破口,“你觉得,何老夫人去哪了?”
主院上了锁,府中其他屋子似乎都不是何老夫人的第二居所,这也是秦淮舟感到疑惑的地方。
正要开口,视线里出现了一口井。
原来他们不知何时已走进后院。
水井看起来很宽大,水井上方还专门搭了个亭子,为打水人遮风避雨。
快到井边的时候,秦淮舟却顿住,不再向前。
苏露青注意到他的动作,侧头往井边示意一下,“那口井看着有些古怪,你不过去仔细看看?”
“两人不观井,”秦淮舟理由充分,果断拒绝,“不去。”
苏露青笑道,“你莫不是觉得,我会在这里趁机谋杀朝廷命官?”
她本意是调侃,但看秦淮舟审视着她的神色,似乎坐实了这个猜测,
啧……
“秦侯太高看我了,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然而秦淮舟依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眸光隐在睫羽之下,意有所指,“你,乌衣巷的,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学她说话倒是快。
苏露青乜他一眼,坦然万分的从他身前经过,站到井边,扶着井沿往下看。
秦淮舟则又往后退了几步,似要将“两人不观井”贯彻到底。
夜色幽深,深井如墨,待看清井里的情形,她神情瞬息变换数下,向后连退开五步,转身看向秦淮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井下当真是热闹,秦侯若不看看,可就枉于此行了。”
秦淮舟思量片刻,绕到另一侧,与她拉开的距离更远,确保无论发生任何可能,都不会被她近身。
然后他站到井边,低头向下看去。
只一眼。
他倏地抬头,一惯清润冷然的眼眸刹那惊起涟漪。
“你故意的?”
更深人静,何府井中,一堆尸首泡在里面,五官扭曲,争先恐后着挤出水面。
第9章 第9章
梁眠和尹唯听到动静,从后面赶过来。
“侯爷!出什么事了?”
“苏探事?发现什么了?井里有东西?”
说着话,两人风风火火提着灯笼赶上前去,扑到井边,又双双被吓倒。
“……啊!”
另一边,秦淮舟敛了神色,施施然从井边退至一旁,已不见方才瞬间的惊吓。
他看向苏露青,见后者似乎从头到尾都镇定得很,暗道不愧是乌衣巷出身,恐怕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了。
“看来何府上下全在这里了,”苏露青眸中神色晦暗不明,与秦淮舟对视一眼,重新看向井边,“你说的也没错,何璞身上的案子,疑点颇多,的确很难看出他究竟是主动犯案,还是被人栽赃,……灭口。”
尸体都在井里,不好借力,要弄上来还得花费一番功夫。
她拨开仍瘫在井沿儿旁不受控制干呕的尹唯和梁眠,目测一番距离,再次看向秦淮舟,歪头示意,“搭把手?”
秦淮舟皱一皱眉,“你打算就这么捞上来?”
“不然呢?”苏露青已经开始挽袖子,“看情形,第一现场早已经被人为破坏销毁过了,这些尸体也经过二次破坏,如果你希望叫来外面那些武侯帮忙,不管不顾的再破坏一次,我也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