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秋收之后的“麦子”么?
正想着,肩上揽过一丝力道,秦淮舟虚虚地将她拦在怀中,像是在避免周围拥挤的人潮将她冲撞到。
视线里果然也出现了一条洋溢着喜气的队伍,是新妇子的花车进来了。
喜娘等人护在花车四周,与两旁围观的宾客互相道着吉祥话,偶尔也会有些目光不经意的转到他们这边来,朝他们也投来一些带着祝福的目光。
秦淮舟的声音传来,“总要等到开席以后,这里不止有观礼的宾客,似乎也混进了另一拨人。”
苏露青点点头,目光中带着欢喜,始终看着花车的方向。
在无人察觉处,她接着道,“你的人,也混进不少吧?”
秦淮舟笑了笑,反问,“你的人没有么?”
彼此对于对方的安排毫不意外。
人群开始往院子那边挪,他们也随着人群,跟着一同进入院中。
院中开阔处已被布置一新,后面是搭建齐整的青庐,婚仪上的一切步骤都有专人引导,一场仪式进行的格外郑重。
苏露青站在一旁,看着前面紧随安排进行各种仪式的新人。
新妇子手执团扇,仔细的将团扇遮在面前合适的位置,随着行礼的动作,团扇微微落下一些,露出姣好的面容。
哪怕只在这一瞬间露出眉眼,她仍从那一片一闪而过的眉眼中,看到晕出的遮也遮不住的喜色。
新郎脸上的笑容更是大到夸张,笑得嘴都快合不上了。
她偏头往秦淮舟脸上投去一眼,他很快察觉到,看向她,似是等着她开口。
“你看,那才称得是,新婚燕尔,琴瑟和鸣呀。”她煞有介事的叹道。
耳边是秦淮舟一声不知什么情绪的吸气声,“……成婚时,不都是这样,礼官怎么说,人就跟着怎么做。”
“你当时,笑得有他这么开心?”她声音压得低,说出的语调极为平常,仿佛是在旁观别人的事。
“托你的福,还算惊心动魄。”有人不咸不淡的挡回来。
“带了多少人啊?”她看似随口一问。
但有人反应飞快,“你呢?”
苏露青暗道一声可惜,这次竟然没上当。
随即岔开话题,“这喜宴真是热闹,来观礼的人这么多,坐席怕是能一直摆到院外去吧。”
“没有那么多坐席,”秦淮舟也恢复如常,“张武侯说了,喜宴效仿古时,大家一起围坐篝火边,喝酒吃肉。”
“看来张武侯是个性情中人。”
“听说是张武侯家没有那么多桌椅,而观礼的人太多,坐不下。”
她眸中微讶,“你竟然也会说笑。”
秦淮舟默默别过脸去,“快要开席了。”
喜宴果然如秦淮舟说的那般。
院中布置好了几处篝火,篝火边用石头垒出几个简易的炉子,上面铺上铁网,新鲜的肉搁在上面炙烤,供坐在附近的人随意取用。
张武侯将他们请到自家人围坐的篝火边,又再次对那十匹绢的贺礼表示感谢。
那对新人正坐在篝火边,看到他们过来,也跟着站起身,略显局促的朝他们笑笑。
张武侯依次为他们介绍过家人。
等大家重新坐下,又正色道,“裴郎君,我老张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有一句,老张可以跟裴郎君保证——”
张武侯说着,拍了拍自己,又大力拍了拍自己的两个儿子,“裴郎君对老张好,老张也得知恩图报!老张别的本事没有,就这耕田啊,多少也是行家;我这两个儿子之前也都是给这坊里的贵人耕田的,不说经验像老农人那么丰富,多少也是什么难题都见过了。从今往后,裴郎君的田,老张家里也来跟着搭把手,裴郎君大可以放一百个心,老张一家保准能让裴郎君明年有个好收成!”
秦淮舟连连说着不敢当,最后碍于张武侯的热情,也算是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跟着便问道,“原来张兄家中是受雇于坊内田主的吗?”
“以前也不是,就这两年,这不是坊里开垦的田多了吗,那些贵人们听说这里又有多余的田,就都来买,买了又种不过来,最后就还是雇我们这些人来种。”
秦淮舟不动声色与苏露青对视一眼,点点头,“原来如此。”
“裴郎君你不就也是嘛——”
张武侯抽空往铁网上看一眼,忽见铁网上的肉已经烤了太长时间,滋滋往外冒烟,怕是烤着的那面儿已经糊了,连连指挥儿子,“快快快!翻个面儿!该翻面儿了!噫,老子不盯着,肉都得被你们给烤糊了!”
张武侯看着俩儿子将肉都翻了一面儿,继续在火上烤着,这才放心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要说咱们开明坊里的田,也是紧俏呢,除非是田主家里头遭了事儿,实在顾不过来了,才会脱手转卖,哎,就是裴郎君你买下的那块田,那里头,就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