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淮舟点点头,“日后在开明坊,少不得还要与他多打交道,借此机会或许能再多结识些人。”
她拿起请帖,上面字迹工整秀美,措辞严谨,应该是请专人润色过,张武侯家就在开明坊内,前去观礼的同时,夜深人稀,也很适合查看田间暗道。
不过……
她将请帖递给秦淮舟,半真半假的笑,“观礼可不比平时,不光时时都要演戏,周围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任重道远啊,秦卿能坚持得住?”
手上一空,请帖被抽走,面前的人一副照单全收的模样,“还望苏卿手下留情。”
她打量起面前的人,虽入了夜,他却没有换上寝衣,虽是换过一身家常衣服,但看其正式的程度,似是要准备见客。
“秦卿有约了?”
秦淮舟点点头,“过会儿有人来谈事。”
苏露青似有意外,走近他,细细打量他,直到他眸中泛起一点波澜,才开口道,“秦卿似乎第一次在这里与人谈事,我是不是该表现的识趣一些,出府避嫌?”
“不必如此,你安心歇下。”
“这么大方?”
她更加意外,“秦卿这次不说,‘探事司无孔不入,有如悬剑在侧,杯弓蛇影’之类的话了?”
“……父亲即将离京,因他不想惊动旁人,决定趁夜出城,临行前,有些话要交代,苏卿若感兴趣,可以同往。”
她不感兴趣了。
看了看天色,问他,“那你不去前面迎着?”
“时辰还未到。”
“既然时辰还未到,那,秦卿敢去做一件事么?”
秦淮舟心中跟着浮起一丝不妙,“何事?”
苏露青转身往梳妆台边走,同时示意他跟上,等人跟着走近,她打开妆奁,挑出一盒口脂。
“去观礼,也要做好被人观的准备,在外面彼此长久站在一起,可不像上朝时候位列左右那么简单,万一像这样——”
说话间,她忽然挨近他,抓着他的手,更近的把人往梳妆台处带。
明显变重的呼吸声,带着猝不及防的僵硬身躯,直挺挺挪到镜子前。
“看,”她总结,“旁人一看就知,这两人的关系,是假的。”
跟着叹息出声,“太容易露馅了呀,秦卿。”
身侧的人忽地矮下去,坐在妆台前,伸手勾了勾她的指尖,仰头看向她时,是虚心求教的模样,“还请苏卿赐教。”
口脂盒子摆到他手边,揭开盖子,露出一盒榴红。
她看着那盒状似印泥的榴红口脂,坐在他对面,凑上前一些,“秦卿为谁点过唇吗?”
灯火晃着面容,秦淮舟心里忽然漫上一句话:
丹唇翳皓齿,秀色若珪璋。
烛火无端跃动一下,影子恍似被烫到,也跟着摇曳一个来回。
他垂眸,无名指尖沾上一点口脂,探指谨慎的往她唇上抹去。
但在中途被拦下。
“错了。”
她引着他的手,落回原处,让他的拇指按在榴红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指印。
“这样……”
他皱一皱眉,心头浮起一抹怪异,“对吗?”
“秦卿难道向别人讨教过?”
说着话,她拉过他的手,顺势让沾上榴红的拇指状似不经意地按到自己掌心,一触即收。
然后继续拉着他的手,让余下的榴红,染上自己的唇。
榴红晕开,丹唇生色。
他的手仍悬在她唇边,半晌,他改用先前沾过榴红的无名指,无师自通般,认真修饰。
“……没有,受教了。”
第41章 第41章
屋内一时陷入安静,只有风偶尔顺着窗缝吹进来,带起的烛火摇曳。
有人在门外回秉,“老秦侯来了。”
落到唇上的温度倏然消失,指上一抹榴红从烛影里划走,秦淮舟向外面道一声,“知道了。”
回身看她,“这次课业,苏卿以为如何。”
苏露青低头去收口脂盒子,面上神色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语气颇为公事公办,“秦卿聪慧,一点就透。”
等秦淮舟一走,她立即走到书案边,取出两张纸,将之前留在掌心里的指印,转印到纸上。
两张纸左下角相同的位置上,都落有一抹榴红指印,颜色虽淡,再稍作处理,便会与寻常落款画押无异。
她随后从钱匣里取出几块小金锭,放在秦淮舟惯常坐着的位置。
田契上的交易数额她看过,这些足够原价再买上一块,如今她只“买”走一半,权当是谢他“配合”转卖了。
做完这些,她熄灯就寝。
另一边,秦淮舟在前院厅堂,刚刚与秦靖说完话。
“你的人我也给你带来了,要说什么话,抓紧说。”秦靖说着,朝外面一招手。